第七十章

祈福带上的字迹,就像瞬间绽放的桃花。

明明冬日凛冽,他却恍惚好似闻到了桃花香,将他心头沁得发软。

这带子一看就有些年岁,原来……虞钦在等他回京。

原来这些年在边境,不是他一个人的单相思。

巨大的喜悦扑面而来,宴云何却傻到接不住,甚至头晕目眩,竟有种恐慌感。

这会不会又是场醉酒后的美梦,他甚至连梦都不敢梦见这样的事。

手里冰凉的祈福带,唇上炙热的亲吻,虞钦感觉到他的魂不守舍,终是往后一退。

他定定打量宴云何,却发现对方脸颊通红,一双眸子几乎变了颜色,连嘴唇都急促地呼吸着。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虞钦紧张问道。

宴云何迟钝地点头:“寒初,我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虞钦刚想说,别开这种玩笑,就被宴云何抓着手按在了那片胸膛上,剧烈的心跳几乎连着一片,混乱地,颤抖地撞在虞钦的手心。

仿佛要用一切来告诉他,宴云何现在究竟有多欢喜,多钟意。

虞钦指尖都被这心跳震得发麻,想抽开手,却被死死按住。

于是宴云何脸颊上的晕红,用心跳送给了虞钦,他肤白,红得也更加明显。

“知道了,你先松开我。”虞钦说道。

宴云何一手攥着虞钦的手,一手死死握着那祈福带,目光还往树上看:“只有这一根吗,还是不止?”

这话太过直白,且目光已有蓄势待发,立刻要将桃树上的祈福带全部搜刮下来,一根根打开看的打算。

虞钦立即道:“还有孩子们挂上去的,你不要胡来。”

宴云何有些失落地说:“那好吧。”

他刚才已经任性了一回,得知了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大脑还乱作一片,有许多想问的,但还无法很好地平静自己。

若是宴云何有尾巴,此刻都已从狂喜乱舞到无精打采。

“你还想要?”虞钦问道。

宴云何期盼地望着他:“有吗?”

虞钦却问:“要来做什么?”

宴云何道:“既然我安全归京,就说明这祈福带很灵,就跟我送你的将军铃一样,我想要多一根,可以藏在我盔甲里。”

虞钦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潜台词,有朝一日,宴云何仍是要回到那片茫茫的沙场。

虽然宴云何是为了虞钦,才走上这条路,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将士的职责,早已融入他的骨血。

虞钦抽回了自己的手,围着树绕了几圈,取下数根祈福带。

宴云何实在怀疑,虞钦说树上有孩子们挂上去的祈福带,都是借口。

若不然这么多年过去,如何能精准地识别出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

将带子放到宴云何的手中,虞钦垂眸道:“别只放在盔甲里,马上或者武器,能缠上去的,都用上吧。”

宴云何一根根看过去,多是求平安的祈福语。

色泽新旧不一,瞧着便不是近两年才有的事,而是经年累月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虞钦独自在这树下,为他祈福。

“到底是什么时候?”宴云何问道。

虞钦回答:“你是指什么?”

“寒初思慕我,挂念我,为我担忧为我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宴云何将那祈福带揣进怀里,一副生怕被人抢了的模样。

虞钦却不答,而是淡然转身:“你既然不愿走,便留在这里陪陪孩子吧。”

宴云何哪能接受对方这样轻描淡写地把这事给掩过去:“你老实告诉我,免得我还要费心去查。”

虞钦被他抓住了手,侧过脸来:“我信宴大人能查得到。”

“你可真狠心,让我对着这么多卷宗看上数个时辰。”宴云何看似在骂,实则语气软得一塌糊涂。

说虞钦狠心,他还真就认下来:“我向来如此。”

这是喜欢宴云何为他费心的意思,宴云何欢喜得不行,还要嘴硬:“虞大人,你要这样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