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情格外沉重(第2/2页)

“哎哎,咱别说这个了,咱别说这个了。”卞平甲胆战心惊地前后看看,“你呀,将来非得跟我一样不可,吃亏就吃亏在这张嘴上。你不是党员了,不是公安干部了,你是犯人,犯人说这个有什么用啊,弄不好罪上加罪。”

他生气地叫了一声:“我没罪!”

“得得,说这没意思,没意思,这不是找不自在吗?”卞平甲实在不愿意再谈下去了。

他也不再说了。也许因为卞平甲关的时候太久了,对外间的民情已经十分隔膜,所以才没有他这种强烈的苦闷?可卞平甲是因为写错了个字而蹲牢的,岂不是比他更委屈吗?大概正像卞平甲第一次见他时说的那样,他是从小就没有受过委屈,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委屈感的。其实卞平甲并不深知他的身世,公允地说,他也是经历过一些委屈的,至少当过几年“可教子女”吧,而且父亲因那个坏保姆推脱责任,也错打过他,还关了他一整天呢,可父亲是爱他的,非常非常爱他的。想到这儿他心里突然轰一声亮起来了!是的是的,党是爱他的,公安队伍也是爱他的,但是,就像父亲也有受骗错打他的时候一样,党,有时也会被坏人蒙骗而一时委屈她的儿女们,而实际上,他仍然是一个党员,仍然是一个公安战士,不会永远被抛弃的。

他知道,这也许纯粹是自我安慰,甚至是自我欺骗,但是这么想着,心里便能好受一点,有时连脸上都能情不自禁地绽出一丝笑来。

繁重的体力劳动,每天都把他的精力全部榨去,使他无暇去做更深的思考。杜卫东每天还是那么冷冷的、有意的在加大他体力的消耗。他心里的火儿已经越积越旺,不过他明白,杜卫东并不是他的直接对头,他不过是一杆枪,使枪的是那个田保善,至于这个封建把头干吗要这样和他过不去就不得而知了。他私下里琢磨,也许是他没有像其他犯人那样俯就他;也许是他身上那点儿不和其他犯人同气合群的孤傲劲儿刺激了他;也许仅仅是出于一种折磨新犯人的虐待狂的习性。连着一个星期,他咬着牙干活,田保善越整他,他反倒越发狠地不愿屈服,不愿逆来顺受。他的手掌心被小车的铁把磨得血肉模糊,有时累得几乎一松劲儿就能昏过去,但他仍然支撑着,支撑着,连他自己都惊奇,在他缺乏锻炼的筋骨里,何以能迸发出如此巨大的韧性和耐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