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个语调激昂的声音(第2/2页)

“你们那儿的人,都迷信,哼。”郑大妈一脸不屑的样子。稍停,又忍不住地问:“那老太太没跟她侄子说话吗?”

“她刚要说,一晃,没啦!真邪性了。”

王大爷的小女儿淑萍向来寡言少语,这时却闷头插了一句:“我就不信。”

“人家亲眼看见的,你还不信?”王大爷急赤白脸地说,“老太太吓得今儿晚上都不敢回家啦。志明,你说可信不可信?这死而复生的事儿,自古就有,那牡丹亭……”

他笑笑,调解似的说:“说不定那老太太平常想念她侄子,由于大脑生物电流的作用,突然产生幻觉,像真的见到活人站在面前,也是可能的。要说死而复生,那得看是什么样的死,我们上法医学课的时候讲过,人死有两种:一种只是呼吸停止,脉搏中断,就是心不跳了,医学上叫临床死亡,俗话叫假死,这种死也许还能活过来。另一种是真死,就是身体从根本上丧失了新陈代谢的能力,医学上叫生理死亡。她的侄子既然已经死了多年,那当然不会再活了。”

他当时并没把这当回事,以为不过是王大爷酒后无聊,摆摆龙门阵而已。谁知道第二天刚一上班,科长段兴玉在机关大门口把他给截住了。

“刚才纪处长从局里来了个电话,城东分局昨天接待了一个要求协助寻找亲属的来访群众。市局马局长认为有点儿怪,要我们处派人去谈一下,分局的同志今天又把那个来访的人找去了,你跟我去一趟吧。”

城东公安局离五处不过七八里地的路程,他和段科长乘了一辆北京吉普,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不一会儿便开进了一座古旧的大院子里。

段兴玉同两位分局的干部简短交谈了一下,便和他走进了接待室。接待室很小,约莫和他们组的办公室差不多宽窄,靠里墙的窗下摆了张桌子,桌子对面是两条没有靠背的长条凳,长条凳上坐着两位来访者——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上了年纪、胖得出奇的女人。

周志明坐在桌子一角,整个谈话过程中,他除了偶尔插问几句外,只是集中精力把段兴玉和那两个人的“问答”详尽地记在稿纸上。

中年男人情绪松弛,和胖老太太的忐忑不安形成鲜明对比,他说话的时候态度随便,脸上几乎始终笑呵呵的。

“唉呀,我们这老太太还有点儿迷信呢,昨天吓得都不敢回家了,我们找人陪了她一宿,她还有心脏病……”中年人当着老太太的面毫不顾忌地揭她的短。

老太太发着疟疾似的摇着头,不住地嘟囔:“我不怕,我不怕,我怕什么?我是他婶子!我一个人懒得回家住……”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像是要炸开一样抖动着。

“您是城东区房管处的负责人?”段兴玉向中年人问道。

“我是房管处的工会干部。昨天就是我陪她到这儿来的。她在我们食堂里是年头最老的炊事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