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第3/5页)

春梨用真话圆谎,顺利迷惑了皇帝。

朱昀曦听出这些的确是柳竹秋曾经的口风,原来并非虚情谄媚,竟是她的心里话。

胸口一阵剧痛,像心疾发作的前兆,他下意识捂住痛处,深呼吸后努力平息激动,双眼仍不争气地泛起热潮。

春梨不用看他,只凭长时间的沉默便判定开局这把自己赢了,冒险直言:“小姐为陛下的付出就不需奴婢多言了。她那般深爱您,以奴婢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轻易变心的,现在应该还念念不忘。”

朱昀曦艰难地维持着仪态,沉声追问:“那她为何对朕如此绝情?”

“因为小姐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她的志向。为这点她可以牺牲一切。她的这份志向也正是陛下治国所需的助力,假如您能放下芥蒂,重新给她施展才华的机会,虽做不成夫妻,也将是云龙鱼水的君臣。”

春梨这话答得有点冒进,又让朱昀曦起了疑,敛容回绝:“无稽之谈,柳竹秋求朕放你出宫,你这就走吧。”

春梨自知失误,立刻稽首明志:“奴婢恳请陛下再行考虑,多久奴婢都愿意等。”

朱昀曦不跟她磨蹭,轻蔑道:“随你吧,有人问起你的手是怎么弄伤的,你将如何回答?”

春梨恭谨道:“是奴婢自己摔伤的。”

“下去吧。”

“奴婢告退。”

春梨吃力地站起来,尽量以自然的姿态退走。

朱昀曦继续批阅奏章,随口警告进来的侍从们:“这件事谁敢往外传一个字,即刻杖毙。”

陈良机举丧期间,柳竹秋派人在陈府的废墟里清理出若干金银财物,约摸值银两三万两。

陈尚志是陈家唯一的后人,陈良机的遗产都该他继承。他和柳竹秋商量,打算趁这趟送亲人灵柩回山东老家,将田地都贱卖给佃农,房产也都折价变卖了。

几个叔叔们死于非命,父母的冤仇已报了,可这新添的灭门之恨又将成为压迫心间的块垒。

这二十多天里柳竹秋忙着帮陈家人料理后事,还得安慰丈夫,分神打探火灾案情,日间没空理会肚子里那块肉,只在每晚入睡前思量区处。

国事蜩螗,正如陈良机所说,她不该安于蛰伏,要回归朝堂必须重新取得皇帝信任,生下这孩子或许有帮助……

到正月十五,陈良机的三七已过,可以扶灵还乡了。

家里有丧事,不能张灯结彩放烟花,柳竹秋和陈尚志打算吃碗元宵应应景,中途对他说:“裕之,我想跟你谈谈孩子的事。”

陈尚志放下调羹转身正对她,神情趋于正经。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你都怀孕两个多月了,再吃堕胎药更危险,不如把它生下来,我来做它的父亲。反正我跟陛下容貌相似,即便孩子长得像他也能圆过去。”

柳竹秋看他一点不介意,便直陈想法:“我也在考虑要不要生下来,这孩子是陛下的亲骨肉,以后或许能做我们的护身符。”

陈尚志失惊辩解:“季瑶,我从没这么想过。”

柳竹秋微笑:“我知道,这样卑鄙的主意也只有我这个坏女人想得出来。”

“季瑶!”

“好了,开个玩笑嘛,你这么大度,我都无地自容了。”

柳竹秋双手搭在丈夫肩上,幽默过后道出最根本的目的:“朝局不稳,你家的惨案又不知何时告破,我困在这儿着实心慌。有了这个孩子兴许能让陛下再给我从政的机会。”

她怕陈尚志误会,紧跟着解释:“我绝不是想跟他重修旧好,咱俩好上那会儿我就说过你一心一意对我,我也会一心一意对你。”

陈尚志笑着搂住她:“你不用这么在意我,我知道哪些醋该吃,哪些不该吃。比如你现在另结新欢我肯定不高兴,但陛下是你的旧好,又跟你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经历。古诗说‘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种事只无情之人做得出,你若真像那样,我反而会心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