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第2/5页)

萧其臻这边则是望穿秋水才得见伊人,被她对面无视的感觉比相思难过百倍,忍不住问出题外话:“你近来还好吗?”

柳竹秋明白他心中所想,被他那含情脉脉的目光照射,也是顶着十二分的窘迫装淡定,带笑敷衍:“都好,大人呢?”

萧其臻公务还算顺遂,却深受家事困扰。

萧老夫人请了一堆媒婆为他推荐亲事,强令他在年内完婚。

萧其臻任媒婆们满舌生花,将那些女子说成毛嫱丽姬,终是冷淡如冰。

他已听柳尧章委婉转达柳竹秋回绝他的理由,也知道母亲的偏见和固执是不可逾越的大山,这样的婚姻理所当然该受排斥。

可是他交出去的心收不回来,像赌徒将全部爱恋都压在柳竹秋身上,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①。

无望的守候异常煎熬,他看着她就像冰天雪地里的人面对篝火幻像,无法消除要命的寒意,只会加剧痛苦。

柳竹秋也怕见他哀伤的眼神,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狠狠伤害了他。

她讨厌这种无妄之灾似的压迫感,不等他回应便仓促告辞,决定以后尽量不跟他接触。

经过两天调查,她得知梁怀梦的儿子梁大郞是个五毒俱全的败家子,找孙荣帮忙设套诱其赌博。

梁大郞输了许多钱,赌瘾不减反增。孙荣找来的篾片们借机诱哄他盗卖家中财物。

梁怀梦为官二十多年,贪墨受贿的资产堆积如山,梁大郞偷偷挖几锄头,家里人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他将偷来的的东西交给赢家抵债,有了这条财源更放心挥霍。

不到半个月,锦衣卫的人找上梁怀梦。说他家大少爷最近拿了许多价值连城的珍宝到各大当铺典当,要求他说明这些财物的来源。

梁怀梦唬得神慌,看了差役递来的清单,自己都不记得是何年何月得来的。

锦衣卫办事只求速度不讲道理,见他夹七夹八说不明白,一声号令动手抄家,学那给愚公搬山的夸虎、夸豹②,将梁家的金山原封不动搬回锦衣卫衙门,只一昼夜便将衙门里的库房填得满满当当。

按梁怀梦的俸禄和正当收入,十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钱。

庆德帝闻奏恼怒,命有司严审这条大蛀虫。

张鲁生亲自负责审讯,在追查赃财来源时鞠问了汪蓉的案子。

彼时梁怀梦连续受审数日,意志早已崩溃,基本问什么答什么,但遇到这个问题便装聋作哑。

柳竹秋事前叮嘱张鲁生切莫专注此案,以免引发阉党怀疑。

张鲁生便改口道:“我们清查你过去在刑部经手的案子,发现好几起的证据供词都出现缺失,你现在老实补齐这些失踪的部分,否则一律按枉法罪论处。届时不止你脑袋搬家,你的妻儿也难逃干系。”

梁怀梦懂法,知道自己栽定了,只求给家人挡灾,捡可说的部分交代了。

次日柳竹秋拿到了汪蓉遭删除的供词。

他说翁子壮在互市屠杀鞑靼平民时,朝鲜使节团也在现场。

事涉邦国,怪不得梁怀梦要销毁这段讯息。

希望有时就藏身在巨大的风险中,柳竹秋决定顺着这条线索查找惨案的目击者。

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当年那支使节团里不单有来京朝贺的使臣,还有几十名留学生,其中一个叫权厚宰的青年至今仍在国子监学习。

她打听到权厚宰嗜吃,来北京后以饱尝上国美食为要务,朝廷发给的津贴几乎都被他花在了饮食上。

柳竹秋寻思靠这事去跟权厚宰套近乎。下次面见朱昀曦时,求他借了个御厨使唤。

她在国子监里的熟人多,请和权厚宰认识的朋友牵线,邀请他们到外宅做客,饭点时设盛宴款待。

权厚宰出身于朝鲜的两班贵族,不到二十五岁,身高七尺,模样周正。友人评价他诚实守信,颇有学识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