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5页)

牛敦厚即刻发牌下去:“明日就着人去成都提解温氏入京,让她来指认真假。待到温霄寒身份明确再继续审理柳丹的案子。”

他宣布退堂,将嫌犯送回监牢关押。

柳竹秋的对头们也非等闲,两天内真假温霄寒的传闻已流布全京,许多认识他的人也在琢磨:过去都没听说过温霄寒来京前的底细,被冒名顶替确实说得通。

这日庆德帝正领着两个儿子在御花园里观赏锦鲤,顺便听锦衣卫奏报近期城内的大事件。锦衣卫先重点陈述了温霄寒和贾栋的官司。

去年乡试漏题案才过去不久,补考又生事端。

庆德帝低声数落:“这帮人真不消停。”

一句牢骚表明态度,周围人都明白最令皇帝着恼的是他本人的威信和朝廷名誉再度受损,舞弊事件本身还排在其次。

朱昀曦预感柳竹秋这次要遭殃,先保持沉默。

颍川王朱昀曤笑道:“这温霄寒连续两次揭露科举舞弊,还都是为着他人抱不平,真乃公义可嘉。”

他语气真挚,却起着拱火效果。

庆德帝哼笑:“不过是书生意气罢了。”

又有宫人来报:“贾令策在太和门外求见。”

庆德帝知道这人是来为儿子求情的,淡然传旨:“叫陈良机带几个翰林去考考贾栋,若他写得出好文章,那温霄寒多半是在诬告。若写不出来就让牛敦厚接着往下审。至于贾令策,让他回衙门办公去吧。”

皇帝不愿丑闻扩大,想在遵循是非原则的基础上尽量维持平稳,无形中给朱昀曦上了一课。

他的担忧还未完,锦衣卫接着启奏:“牛敦厚审理此案时,有一名自称温霄寒乡党的樊生去告状,说现在京里这个温霄寒是假冒的。如今满城人都在议论,不少人相信樊生的说辞。”

庆德帝询问人们怀疑的根据。

锦衣卫回道:“温霄寒所有的活动记录都始于五年前到京以后,之前的事迹无人知晓。他自称有妻室,却从未有人见过他老婆,他本人也没有来京以前的旧相识,这些情形都不符合常理。牛敦厚已派人去成都传唤温霄寒的姑母,等人到了即可辨认真伪”

庆德帝眉心渐渐起皱,喃喃道:“此人真的如此大胆?敢行这瞒天过海之事。”

朱昀曦心慌不已,猛听父皇发问:“曦儿,听说你时常接见温霄寒,可曾发现可疑处?”

朱昀曦下巴腮帮激起一层栗子,强自镇定道:“禀父皇,儿臣没太留意这些。”

庆德帝温和教育:“为君者重在识人,与人接触要注意听其言观其行,善于鉴别,方不会受小人欺骗。”

这口气分明已将温霄寒定性为小人,朱昀曦不敢为其辩护,只唯命是从而已。

朱昀曤接嘴:“父皇,据儿臣所知,王兄只是因那温霄寒善于辞令,才在无聊时招他玩笑解闷,不过当成俳优之流娱幸罢了。”

他替兄长解围,彰显孝悌,庆德帝甚喜,宽慰朱昀曦:“此亦无妨,那就等案情明了后再说吧。”

朱昀曦忧心如惔地回到东宫,陈维远赶紧单独进言:“殿下,陛下已生气了,这件事您万不可插手啊。”

温霄寒已在庆德帝心中留下挑事精的坏印象,再揭穿其身份,定会从严论处。若不与之撇清干系,必然惹上包庇嫌疑,甚至很有可能被指控成背后的主使人,招来滔天祸事。

历史上多少废太子都是受亲信连累,朱昀曦自小听熟了这些前车之鉴,深明利害。

皇权至高无上,容不得丝毫挑衅,王道面前父子亲情都得靠边站,这种情形下叫他去援助柳竹秋等于飞蛾扑火。

“孤王知道……”

他说话时腿有些发软,紧赶两步坐到椅榻上,努力定了定神,吩咐陈维远多派些人去打探消息,好及时通报新情况。

老太监临走时忍悲劝谏:“殿下别怪老奴乌鸦嘴,情势凶险,您凡事想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