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第2/4页)

不等她请求,萧其臻自告奋勇道:“小姐放心,萧某定会全力相助,绝不让贼人逍遥法外。”

他慷慨起来便忘却忌讳,听说柳竹秋要去周坎子庄,主动提出护送。

二人上马出发,深夜时分来到周坎子庄的柳家农庄,蒋少芬闻报迎出来。

柳竹秋见面先问候柳丹的家人,蒋少芬愁道:“秋蕙和孩子倒还好,可是忠伯他……”

柳丹的父亲柳世忠获知儿子死讯悲痛过度,当天病发晕厥,这几日已连续昏死数次。

大夫诊治后说是急痛造成的痰症,如今痰迷心窍,药石无救,已命在旦夕。

柳竹秋正想去看柳世忠,秋蕙出来哭拜。柳竹秋扶起她,被她揪住袖子哀求:“大小姐来得正好,我还准备明天去京里找您呢。”

原来她也在怀疑柳丹的死因。

柳丹为攻读学业,已于三年前戒酒,现在滴酒不沾。

秋蕙不信他会放纵自己喝醉,又那样凑巧地跌到河里去。说这几日只要一睡着就会梦见柳丹浑身血污地站在跟前,面容凄惨地注视她,似乎怀有冤情。

柳竹秋叹他们夫妻同心,死后仍能通感,先命人接待萧其臻,再将秋蕙、蒋妈领到内室,握住秋蕙的手说:“秋蕙你猜得没错,我也怀疑温如是被人害死的。”

她复述柳丹试卷被窃,贾栋冒中解元等情况,秋蕙听得刺心刻骨,倒在蒋妈怀里惨哭不止。

柳竹秋和蒋少芬正安慰她,有人来报:“忠伯快不行了!”

众人赶到柳世忠床前,他口鼻大张,出气多进气少。

蒋少芬忙施针抢救,病人皮肉紧绷,包裹住穴位,银针几乎扎不进去。

这是必死之兆,就看鬼差何时起解。

柳竹秋痛心地爬在床边呼唤柳世忠,弥留之际,他还算清醒,认出这位小主人,泪水顺着眼角淌成河流。

柳竹秋握住他的手大声说:“忠伯,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温如他没有落榜,他的文章被评为本届乡试的头名,可惜被人剽窃了。我一定会帮他夺回功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解元的父亲!”

柳世忠眼皮抖动,涌出更多泪水,濒死的恐惧被激动取代。

柳竹秋忍住悲酸,以主人的姿态坚定承诺:“你见到温如以后告诉他,我柳竹秋发誓定会为你们伸冤报仇。”

言犹在耳,柳世忠已气绝,他想必听清了柳竹秋这句誓言,缓缓闭上暴睁的双眼,以安详的神态辞世。

柳竹秋指挥下人为他发丧。

不到十天,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支离破碎,农庄上下都在曼声哀哭,不明白为何好人没好报。

柳竹秋再将秋蕙叫进内室,秋蕙抱着孩子跪在她跟前,表情已从悲苦无助转为愤慨,布满血丝的眼珠宛如熔炉喷吐烈焰,凄厉恳求:“大小姐,我要给顺儿的爹和爷爷报仇,求您帮帮我。”

柳竹秋扶她起来,笃定道:“我来就是想找你商量此事,我虽能扮成温霄寒抛头露面,可朝廷规定,打官司只能由原告本人或家属出面。你是温如的遗孀,必须亲自去告发贾栋和他的同伙。”

此举并非易事,律法明文禁止妇女参与诉讼,除非涉及人命、奸盗、谋逆等大案才可破例,并且造讼者到了公堂都得先领五十杀威棒。

娇嫩柔弱的女子没几个经得起这样的大刑,哪怕事先买通了行刑差役,也免不了要遭大罪。

秋蕙义无反顾道:“大小姐放心,温如和公爹死得这样惨,我若不找仇人讨回血债才真要活活痛死。莫说五十杀威棒,让我下油锅滚钉板,我也愿意。”

她这样坚决,柳竹秋也有底气了,将田庄的事务和柳丹父子的丧事都交由蒋少芬操持,领着秋蕙母子,在萧其臻陪同下返回京城。

入城后她扮做温霄寒,带秋蕙来到贡院,向衡文堂的学官申请调取柳丹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