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3/4页)

朱昀曦十岁前已能清楚感受到母后的偏心,但身边人都劝慰说那是因为他身为太子,肩负天下之重任,皇后希望他成为明君才对他严格。

众口一词,朱昀曦便跟着信了,却打心眼里羡慕朱昀曤能得母后宠爱。但他也承认,弟弟的确更符合众人对皇子的期许。

别看他才十六岁,言行做派比大人都老成,如非必要,绝不多吐一字,多行一步,连太后都说他那方正庄重的样子更像幼年时的庆德帝。

见礼完毕,朱昀曤体贴问候:“前日听说皇兄遇刺,臣弟好生惊恐,本欲亲自去东宫问安,怎奈感染风寒不便出府。不知皇兄这几日可安好?”

朱昀曦已收到他送来的请安折子和压惊礼物,很感谢他的周到,拍拍他的肩头说:“为兄没事,倒是你身子单柔,到了严冬酷暑最好少出门,不然生了病,又该让父皇母后心疼了。”

朱昀曤唯唯点头,迟疑片刻道:“我听说那成都举人温霄寒也曾随皇兄去西海狩猎,还在救驾时立下大功,敢问皇兄可有此事?”

“是有这么回事,你也认识他?”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传说他才学颇佳,且文武双全,臣弟也很想会一会他。”

皇亲国戚结交名彦②本是常事,朱昀曦乐于同弟弟分享珍玩财宝,这时却慷慨不起来,说:“此人有名无实,不过是个善于插科打诨的浪荡文人,为兄只拿他当东方朔③之流看待,你若不是为了谈笑取乐,大可不必接见他。”

“臣弟明白了。”

朱昀曤准确领会出他的心思,掠过这茬转为邀请他稍后同去向许太后请安。朱昀曦正有此意,先去仁寿宫等候。

许太后正为太子遇刺一事悬心,怕他犯了凶煞,连日求神问佛。和尚们建议太子本月十五亲去先帝敕建的永宁寺烧香祈愿,太后便向庆德帝提出请求,安排皇孙出行。

朱昀曦困居东宫,别的还罢了,就是眼前老晃着柳竹秋的影子,说思念又不像,倒像只引发烦乱的蚊子,不拍下来总不安生。

有陈维远等亲信的忠告在前,他相信自己是中了那女人的“媚术”,如何驾驭这枚棋子,又要保证不反受她左右,他迫不及待想继续这场富于挑战性的游戏,并早日分出胜负。

在接到奉旨烧香的御令后,他派人通知柳竹秋,命她十五那天在永宁寺侯驾。

永宁寺位于香山脚下,是京城周边最大的皇家寺庙,柳竹秋曾于春夏时节去过,这回只当赏览冬景。

皇家卫队提前一天到寺驻扎,禁止外来人等入内。

柳竹秋走到山门外便遭拦截,拿出云杉给她的令牌通关,由一个黄门④领入藏经阁候命。

太子于巳时驾到,拜毕三重佛殿,和主持聊了会儿天,只领着陈维远、云杉、单仲游来到藏经阁前,吩咐三人在门外守候,独自步入阁内。

“臣女参见殿下!”

柳竹秋还没来得及摘胡子,趁跪拜时匆匆撕下。朱昀曦装作没瞧见,淡淡说完:“平身”,走到禅床前坐下。

柳竹秋跟在后头,请示:“不叫云公公他们进来伺候?”

吃了一记冷眼后巧笑:“让臣女伺候您。”

说罢要为他倒茶。

“不必了。”

朱昀曦粗声制止,质问:“听说你前日在锦云楼过夜了?”

被他监视一点不奇怪,柳竹秋点头:“臣女许久不见妙仙姐姐,就留在那儿陪她了”

“哼,一个女人留宿妓院,成何体统?以后休得如此!”

“……臣女并非初次在那儿过夜,以前还留宿得更频繁呢。殿下若觉得臣女伤风化,还请帮臣女救义姐出苦海。”

朱昀曦意在训斥,反被她借机提要求,光火道:“宋强犯的是谋逆罪,父皇罚他的女儿永为乐籍,你叫孤王救她,是在怂恿孤违抗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