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7页)

“是……”杨旭东停下脚步,侧耳谛听片刻,突然间,他流下了眼泪,“是……是‘三民主义万岁’……唉……”

“三民主义万岁?三民主义万岁……”郑耀先彻底无语,心中只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这要是在抗战,他不失一个热血男儿的英雄本色……唉!何苦呢……”望着硝烟中那不断闪动的火光,也许穷极一生,也找不到最令他满意的答案了……

两个人不敢过多耽搁,一路跌跌撞撞北行数里,就在中共部队即将追至的关键时刻,国军增援部队也赶到了……

不容分说,双方上来就是一场遭遇战。虽然共产党军队擅长夜战和近战,但由于他们人数与国民党相差悬殊,以至于战斗很快便进入相持阶段。利用这个机会,郑耀先爬上吉普车,在国军士兵的掩护下,仓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多年后他回忆当时情景,那就和1971年9月某位大人物差不多,也是在黑夜中,也是在追兵将至的一刹那狼狈逃窜,就连鞋子丢了都不知道。狼狈,极其狼狈!

这场遭遇战被国民党宣传机构形容得非常残酷,据说他们是在伤亡惨重的前提下,死死顶住共军无数次“疯狂”进攻,直至最后“全歼”来犯之敌。对于这种说法,国民党官方报纸大势渲染,他们将八路士兵的伤亡人数,从十几人上升到几十人、上百人,最后竟描述成几千人。对于某些读者的质疑,他们回答得到也振振有词:“双方最终均动用了增援部队,至于这伤亡人数嘛!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同样是针对这起突发事件,中共方面倒是保持了低调,他们仅向外界声明:国民党特务擅自越过停火线,打死打伤己方士兵数人,在忍无可忍的前提下,其地方部队奋起还击。就此,中共还公布了牺牲战士的身份和职务,并保留进一步向国民政府申诉、抗议的权利。

双方的伤亡报告写得都很详细,但有个人的名字却始终没被提起,她就是江欣。不知双方是不是都在刻意回避某些问题,总之,一个漂亮的、充满着青春活力的“女记者”,随着这段历史被黄沙掩埋的同时,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话题。她留给后人的,只有山坡上一座孤零零的土坟——连具刻着名字的墓碑都没有。

一位满头华发泪雨沧桑的枯槁老人,倒是经常揣着鸡蛋来祭奠她,可阴阳相隔,奢华的天伦之乐也只能在梦中重叙。一滴滴眼泪,一缕缕愁绪,望眼欲穿,却不见膝前骨肉绕首环依,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永远是战争的真谛。

“老袁”读过山城新出版的各大报纸,忍不住拍案而起,将桌面所有物件一扫而空。“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可真是大手笔!”他双手卡腰,气得在屋里来回徘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郑老六,就是那陆昊东百般袒护的‘风筝’!好嘛!你们可真能干!在我军眼皮底下,就能将自己同志轻易置于死地!犹入无人之境!好啊!很好!他郑耀先八面玲珑,为党国鞠躬尽瘁,而你陆昊东,则是举荐有功,居功至伟!” 他眼望苍峦叠翠的群,反复悲愤地质问自己:“因为他,我党在山城的几条线全部遭到破坏,谁能告诉我,这‘风筝’到底还是不是我党同志?他的所作所为,能用‘正常’两个字来解释吗?”

陆昊东在被捕前,曾向他提及“风”很有可能回家执行特殊任务,当时他对这位同志的处境很紧张,出于对部下的关心,顺便提到一句:“用不用照会当地我军协助行动?”

“这个……”老陆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陆,你怎么吞吞吐吐?这个人到底可不可靠?”

“这个……老袁,他……他以前是从苏区来的……”

“你不要再跟我提什么苏区!”老袁被彻底激怒了,他指着老陆的鼻子,喝道,“我侧面了解过,那里根本就没这个人!这你怎么解释?想当年,张国焘还是从苏区出来的,可他现在呢?成了军统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