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3/6页)

比起手段日益老辣的康熙,胤礽显然会更加依靠他,更器重赫舍里家族。

今时今日,皇上看他竟是如同在看鳌拜。

那些狡辩的话卡在了喉间,这个结果不在意料之中,却非常合情合理了。

康熙看到索额图脸色变了又变,却心无波澜,根本不在意这厮是否后悔。

过去二十年多,给过索额图无数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昔年君臣情分被索额图早已耗尽。

治国不易,索额图为他考虑过吗?给了索额图位极人臣的权柄,又是怎么回报他的?最为不可容忍,是索额图的存在让他与太子的关系越发生疏。

“索额图,你应该非常清楚,自清立国以来对于人参制定了严格的采摘售卖规矩。采摘野参必须有朝廷颁发的准票,培育园参、秧参必须报备获得批准,另绝不允许以次充好。”

康熙指向木盒,“以你的本事,但凡仔细看过这盒人参,不该瞧不出混入一棵秧参。你说纵马于太子门前是担忧太子病情,呈上的人参居然出了如此纰漏,这就是大不敬。”

康熙直接给此事定了性,此次召索额图来江南,就没想让他再顺顺当当地回京。

“你说有人陷害,但这秧人参是从赫舍里家取来。赫舍里家怎么会有秧参?是吃不起野参了?”

索额图从恍然中回过神来,尽管明白皇上铁了心要给他治罪,但不可能就此认了。

哪怕此刻被视作如鳌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机。只要拖上一段时间,太子会来求情。

“秧参应是家中下人私藏着带入府中。”

索额图绝口不提私种人参。大批种植秧参,走私东瀛以换取巨额白银,他自认此事做得隐秘。

哪怕皇上察觉他策划私种秧参,但应摸不准出货的方式。隔着一片海,也没听说有船只去东瀛查案。

康熙瞧着索额图,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今年正月末,有一位从南边来的行商入京。将秧参做野参卖给京城药铺时被拒收,后知后觉自己在收货时被坑了。

卖家所谓的急需用钱才会打折卖掉野参,实则是卖出以假乱真的秧参,欺骗了不常接触东北人参的南方商人。

康熙获知此事后立刻警惕起来。秧参不是随便谁都能种的,比起直接在园子里种参,移植山野的秧参要有足够的采摘经验。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野参是朝廷的重要财政来源之一,必须查明那一批秧参从何处而来。

调查却出乎意料,追查的速度比与预计中慢很多。

无法抓到是谁卖给南方商人假的野参,卖家仿佛消失在人海之中,相关户籍证明、路引凭证都是假的。

虽然造假屡禁不止,但每一步都完美地造假,更说明问题很严重。

幕后主使者能量颇大,否则也不能安排得面面俱到。查了整整四个月,也是运气使然,南方商人再次撞见了骗子。

这一次,密探顺藤摸瓜查到了盛京,最终发现秧参一事由索额图的儿子阿尔吉善操纵。

消息被传递给南巡的皇上。

康熙闻讯后,对索额图彻底失望,不再抱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赫舍里家不缺钱,若是摆在明面上搞种植人参,他也不会不批准,那么为什么要私下弄出大批秧参?

答案不言而喻。

以次充好,能获得巨额利润。索额图需要大批见不得光的钱,以便他结党营私,罗织出一张官官相护的大网。

这是想做什么?!

康熙自问给索额图的权利够大了,给他的宽恕与自由够多了,他的贪婪却永无止尽。

索相一党是想要彻底架空皇上吗!想让他早点下台,扶植太子上位以便更好操纵吗!

既然如此,那就让索相彻底消失。

康熙本来想完善所有实证链再将人下昭狱,但越忍越不愿再忍。

要治索额图的死罪,随手挑一个他的大不敬行为就行。这些年,他是习惯成自然,不敬的行为早就数不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