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口(第2/2页)

可是,真有秩序吗?从衡山火车站一出来,就看见地上新染的血迹,破碎的机车翻倒在泥地里,尸体,人们说,刚刚运走,在东街上,我明明听见那交通警察大声嚷嚷:不得了!八天里压死了六个人!这。也是你所说的秩序?

我想是的,那是一种内在的秩序。

小城里的人告诉我——说的时候还带着一点不愿太露的骄傲——衡东某个岩洞里发现了谢灵运的题诗,是吗?谢灵运也来到这东西南北街?他可也曾驻足相看?

迤逦千年,在一九九五年的秋天,衡山脚下的小城进展到一个十字路口;它将驴子放到一边吃草,引进了各式各样的车辆;为了这些车辆,它必须铺下厚实的路面,那挑卖丝瓜的,背负米粮的,拖拉木材的,习惯赤足走田埂的人们,正揣摩着如何与各式各样的车辆在同一条路上行走,许多人未能避过那最后的致命的撞击,令人哀恸;可是,一个社会往前走,只能用自己的脚,横走或直走,前进或后退,它有它自己的速度,它有它内在的秩序。

我跨上单车。向街心滑去;街上已经没有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