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俱是棋子而已

皇帝说要在行宫逗留三日,便果真逗留了三日。期间不少求见探望,但皇帝却再未见过谁,于是众人果然去问公主,祁阳也只模棱两可的透露了些消息。

到得第三日上,祁阳总有些不安,便与陆启沛道:“果真不会牵连到你?”

陆启沛安心饮茶,闻言安抚的笑笑:“自然不会。”她说着,忽然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来,递到祁阳面前:“刚收到的消息,他们藏得好着呢。”

祁阳有些诧异,将信将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果然是这三日间京中的暗流涌动。只是她看完之后没问纸条内容,反倒问道:“你哪来的消息?!”

其实祁阳想到了,陆启沛能获得消息的渠道,无非就是陆家和齐伯。她也知道这几个月下来,齐伯对陆启沛越发看重,便连身世的秘密也透露给了她。可这里是行宫啊,就算齐伯要传消息给陆启沛,也不该这般悄无声息,除非这行宫里也有陆家的人……

只这样一想,祁阳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若是连偏远的圜丘行宫都有细作潜伏,那皇宫呢,那朝堂呢?她们所挖掘的,岂非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陆启沛观她神色也知她所想,不禁失笑:“阿宁想太多了。如今的行宫里也不止原本的宫人,随行而来的人不少,这消息是一官员仆从送来的。”

祁阳听完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总觉得越查越发现这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到此时,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前世死得不冤了,只是人总是想活的。

陆启沛见状放下茶盏,主动起身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又叹道:“时间还长,你这般着急做什么?”她说着,微微低头用下巴在祁阳发间蹭了蹭:“我觉得现在发展还算不错。”

至少比起前世的无力,她已经在蚕食掌握手边的势力。

祁阳身子放松,微微后靠进陆启沛怀里,心中的焦躁一点点被陆启沛抚平。两人如今已是一体,她对两人的将来不免也就更多了期待。可无论谢远还是皇帝,都是能轻易摧毁她们脆弱的幸福与未来,所以不能放松,不敢妥协,必要争出一条生路。

可就如陆启沛所言,她似乎有些太紧张了,只是皇帝稍稍表露异色,便使得她几日未曾安心。长此以往,那根弦总会崩断……可笑她还曾想做陆启沛的依靠,能使她单纯依旧。

陆启沛见她放松下来,便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又说起那纸条上的消息:“加上祭天,陛下离京已有四日了,而且冬至夜还连夜传召了御医来行宫。如今京中已有流言,道是陛下病重,而太子又远在北疆。人心浮动,确是一个‘好时机’。”

皇帝亲手创造的机会,为的是谁自是一目了然。

如今还留在京中的,也只有因禁足而未参加祭天的三皇子而已。他在朝中争权夺势,也在北疆打了败仗,不过这都不是皇帝针对他的原因。

或许也不该称之为针对,称为试探更为妥帖——北疆之事已让皇帝生疑,但三皇子的性情他也是明白的。若他背后并无阴谋推动,不过是禁足而已,他必不敢有所作为。但若是有人鼓动推波助澜,那么这一回趁他离京“病重”,京中生变就是必然。

帝王心思冷酷,若是前者,这儿子他还能要得。若是后者,三皇子下场可想而知。

陆启沛和祁阳看过纸上消息便明白,三皇子已经入套了。蠢笨如他入的还是两个人的套。皇帝探出异心,定会诛杀叛国之人。谢远却是坐收渔利,眼看着梁国内乱。

早便说了,如今的梁国尚算盛世。盛世太平又如何是能轻易颠覆的?所以必是要使它生乱的,来自边疆的战乱是一方面,来自京师的叛乱又是另一方面。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这大好河山总会被搅乱,给人以可乘之机……

想想前世,再想想今生,陆启沛和祁阳几乎能将谢远的意图猜个通透。可那又如何呢?她们并没有能力阻止,数十年的布局便如洪水一般推动着局势向前。

祁阳最后也只能叹口气,顺手将那纸条扔进火盆里烧了:“左右,我也算是报仇了。”

祁阳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早,当天夜里京中便传来了叛乱的消息。据说还有一营人马出京冲着行宫而来,打算拿下皇帝逼宫,只这支兵马连行宫的大门都没瞧见,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许多人晚间早睡,第二日才觉变天。

皇帝终于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哪里像是大病了一场?众人这才意识到一切都是皇帝的布局。有那趁机向京中传过消息的,或是与三皇子关系亲近的大臣,一时间吓得汗出如浆,只怕自己回京不是乘马车,而是要坐囚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