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死神的猜字游戏 Chapter 13 多克斯的档案(第3/12页)

然而德博拉的表现一反常态,似乎很不愿意进去。她回头看了巡逻车一眼,里面的警察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双手抱着头。然后她回头望着科罗内尔和那位老太太,再将目光移到小屋的大门上。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儿将气呼出:“好吧,我们进去看看。”可她仍然没有挪窝,于是我从她身旁过去,推开了屋门。

小屋的客厅光线很暗,窗帘和百叶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屋里有一张安乐椅,像是从廉价商店买来的,椅套已经脏得让人说不清它原来的颜色。椅子前面有一张折叠小方桌,上面放着一台小电视机。除此之外,屋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正对着大门有一条过道,那里露出一小片光线,狗叫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于是我转向那里,朝屋子的后半部走去。

动物一般都不喜欢我,这足以证明动物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它们似乎能嗅出我是谁,不赞同我的所作所为,常常激烈地表达它们对我的看法。因此,我不是十分情愿靠近这只早已如此狂吠不已的狗。可我还是顺着过道慢慢向前走去,边走边柔声呼唤着:“乖狗狗!”从它吠叫的声音来看,这绝对不是一只乖狗,更像一只得了狂犬病、脑子受过伤的斗牛犬。不过,即使是对付我们的狗朋友,我还是要竭力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我挤出和蔼、热爱动物的表情,走向弹簧门,那后面显然是厨房。

我的手刚碰到弹簧门,就听到黑夜行者不安地轻轻动了一下,我站住了。怎么啦?我问,但没有听到回答。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眼帘后面并没有闪现出任何暗示。我耸耸肩,推开门,走进了厨房。

厨房的上半截被粉刷成了一种腻人的淡黄色,地面铺着老式的蓝色条纹白瓷砖。厨房一角有一个小冰箱,柜台式长桌上有一个电热锅,一只蒲葵甲虫匆匆爬过,躲到了冰箱后面。厨房唯一的窗户上钉了一大块三夹板,天花板上挂着一个昏暗的灯泡。

灯泡下有一个笨重的老式大桌子,桌腿粗壮结实,白瓷桌面。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角度很特别,刚好照出桌子上摆放着的东西,而它此刻照出的正是躺在桌子中央的一个……

怎么说呢?我估计它最开始时可以算个人,很可能是个西班牙裔美国男人。但现在这种状况很难说它是什么,因为我承认它的样子连我也有点儿吃惊。可是我虽然感到吃惊,却不得不佩服这活儿干得干净彻底,准会让外科大夫叹为观止,只是很可能没有哪位外科大夫会向医疗保健组织声称自己有这种能力。

比方说,我就绝对想不到那样切掉嘴唇和眼帘。虽然我以自己的活儿干得漂亮为荣,但我绝对无法在不伤及眼睛的情况下切除眼帘。那双眼睛现在正疯狂地转来转去,无法闭上,甚至都无法眨一下,只能死死地盯着那面镜子。我估计眼帘是最后切除掉的,是在鼻子和耳朵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后才切除的。我无法确定,如果换了我,会在双臂、双腿、生殖器等被切除掉之前还是之后再切除这些。真是让人难以取舍,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一切干得恰到好处,甚至可以说完美无缺,干这活儿的人精于此道。我们常常将干净漂亮的杀人手段称作“外科手术般的”,而这是真正的外科手术,就连嘴唇和舌头被切割掉的嘴巴也没有出现流血的情况,还有牙齿。我不得不钦佩这让人叹为观止的手法。每个创口的缝合都很专业,曾经长着胳膊的肩膀处裹着整洁的白色绷带,其他伤口已经愈合,而且愈合的情况只有在一流的医院里才有望见到。

他身上的每样东西都已被切除,绝对是每样东西,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毫无特征的脑袋,连在一个没有任何多余部件的躯体上。我无法想象如何能在保住这玩意儿生命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更无法想象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会这样做。我相信桌上这玩意儿此刻一定会同意,死有时候并不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