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4页)

所以当廉轼再望向诸萦的时候,眼中不自觉露出了警惕和戒备,“回来了便是陈国受臣民敬仰的公子,不回来就只能一世都被驱逐,如同废人。”

诸萦毫不见外,她走到廉轼面前,微微一笑,姿态自如的坐下,也帮自己倒了碗清水,却不像廉轼喝的那么粗狂,但也不扭捏便是,而是落落大方,无一丝局促之色,便恍如这里是诸萦的地方。

她慢悠悠喝了几口,然后才看向廉轼,“错了,成雎他大彻大悟,悟的不是权不是利,而是本心。

纵使回来又能如何,没有阮延君,还会有季延君、吴延君,他只是有了更开阔的眼界,不再执着一家一国的得失,放眼天下,何其广袤无垠,又有千千万的庶民。”

廉轼怒容难掩,他双手握拳,重重锤了一下桌子,引得门外站岗的亲卫探头进来,“都尉可安好?”

廉轼语气怒气冲冲的摔了陶碗,对亲卫吼道:“出去!”

然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诸萦道:“妖言惑众,什么眼界什么得失,廉轼只知我既为陈国的都尉,便该戍守陈国,保王上万安,他成雎为陈国的嫡长公子,就该为陈国呕心沥血,不叫小人窃国!”

其实廉轼说的完全没错,他站在这个时代的角度来看家国,在廉轼的眼中,所谓庶民,也只有陈国的庶民是需要他来守卫,其他诸侯国的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但成雎不再是如此,他跟在诸萦身后,见识过天地之浩渺,万物既须臾又长存,他的眼界早已不同。

天下的庶民皆是民,又有何不同?

诸萦知道,廉轼不能理解,但廉轼也是对的,甚至从这个时代的视角而言,他是再难得不过的忠勇双全的将才。诸萦对廉轼这样的人,同样感到敬佩。

但看问题的视角不同,又何必无谓争执。

诸萦放下碗,她目光径直对上廉轼,不卑不亢、不怒不笑,神情平淡的说,“都尉何必动怒,你同成雎是多年挚友,得知他性命无碍,心志尚存,不也足矣了么,何须多思多扰。”

盛怒中的廉轼,听到诸萦所言,却也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他虽然一心只有陈国,但成雎同样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

只不过廉轼不像成雎那样心性柔和宽仁,他坚毅果敢,和成雎与被害死的伴读一同长大,三人说是甚逾血浓兄弟也毫不为过。成雎被连番打击,只能心灰意冷离开陈国,但廉轼被贬来镇守铁矿,却蓄势待发,心中从无半分惧意。

但即便如此,如若成雎真的能在陈国之外,安心活下去,而且神情清明,不再浑浑噩噩,就算抛下陈国又如何?

廉轼胸腔微动,终是长抒一口气,勉强释然。

诸萦也是根据廉轼的言行举止,猜测出他和成雎的交情不浅。

她对廉轼道:“除了劝成雎归陈,你就无只言片语欲对他说吗?”

廉轼的双目微凝,像是在回想什么,良久,他才一挥手,“不必了,既然你他已经想通,又何必再添烦忧。纵使以性命相搏,我也会守好陈国。”

诸萦笑了笑了,不再说话。

但是廉轼却突然看向诸萦,目如鹰隼,“还不知先生究竟是何身份?”

“山野村夫罢了。”诸萦笑了笑,眉目平淡,“不过是机缘巧合救下子雎公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看来先生是不愿意说了。”廉轼脸上浮起一抹笑来,但眼神却依旧锐利,“那廉轼只好请先生先在此住下,毕竟,想要从外头闯进来,并非易事,先生总不能只是为了传信罢。”

诸萦没有反驳,对她来说,正中下怀。

只有单独被关起来,她施展技能才不会被瞧见。等到有人巡逻发现她消失的时候,至多只能惊叹她是如何在森严守卫中逃脱,却未必会联想到神明之事,毕竟这个时代的能人异士也是颇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