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定魂绳一解,那具半人半骨的尸体终于能被人抬动了,执法堂那些弟子看着越聚越多的人和哭丧着脸的店小二和掌柜,也顾不得那股逼人的恶臭,一窝蜂涌上去捏着法诀将人抬回了执法堂。

薛妤和朝年等人才要跟着过去,就见云迹酒楼快要被那股臭熏得晕过去的掌柜猛的吸了两口气,冲上前抓住了溯侑的衣袖。

他苦着脸,也不敢冒犯才“大发神威”的薛妤,只连声道:“小仙君们,可否赐下一两张镇灾镇邪的符纸,不然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这酒楼,怕是再没人敢来了。”

见溯侑垂眼望过来,那掌柜的一下精神起来,连声道:“仙君们放心,我们酒楼不白捡这桩好处,符纸值多少,我们出双倍价。”

说罢,他一叠声吩咐小二去里间拿钱。

溯侑不着声色地将衣袖从掌柜手中抽开,看向朝年。

朝年遇见这种情况多,他笑嘻嘻地上前,驾轻就熟地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纸,道:“钱我们不收,符纸挂在酒楼牌匾上就行,这里的东西我们都清理干净了,别怕。”

掌柜几乎感激地要落下泪来。

“说起来。”掌柜指了指那具尸体才躺着的位置,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这人我们认识。”

薛妤和溯侑同时看过去,朝年一听,在原本给出去的三张符后又紧接着抠出两张来递给掌柜,问出了大家关心的事:“这人是什么身份?”

“嘿。”掌柜的多收了几张符纸,心安了些,当即也没藏着掖着,舔了下干裂的唇,道:“这人叫柳泉,家中三兄弟,他排第二,大家都叫他柳二,今年四十一二,在城南谢家当马车夫。”

“老大的年纪了也没娶妻生子,一年到头攒下点钱,不是用在我们这喝酒,就是花在后边花、柳巷里了。”

朝年又问:“这无妻无妾的。他身边可有什么要命的仇家?”

掌柜的摇头,撇了下嘴,说:“您要问起这个,那我知道的还真不多。您们也知道,我们这酒楼,做的是富贵人生意,平时关心的也都是城南那边的人家,一个车夫,若不是我们小二……”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随后声音高起来,朝着店小二招手:“对,我们小二跟柳二熟,他们是一个村的。”

薛妤的目光又移到匆匆赶来的店小二身上。

小二年龄不大,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肩上搭着一条汗巾,四月的天里,因为适才的慌乱,额心布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此刻见了这样大的阵仗,下意思地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把脸,才道:“是——我跟柳二同村,按照村里的辈分,我还该叫他一声叔哩。”

朝年又将方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柳二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油嘴滑舌不着调,我娘常常告诫我,不要跟这样的人学得歪七歪八没个正形的,所以我跟他也没太多交集。不过他虽然不招人喜欢,但要命的仇家我也没听说过,他平时在谢家当差,讨好不上里头的真主子,也接触不上外面的贵人,无妻无子,身边只有几个常约着去霜月楼的狐朋狗友。”

说到这,店小二也摇了摇头。

掌柜的一听,想他们是外地来的不懂,于是贴心地解释:“哦。霜月楼是我们宿州出名的花、楼,里面的姑娘好些都十分出名,这不,前几日里面一个花魁还被朝廷的王爷看上纳进了府。”

“朝廷的王爷?”薛妤两条细长的眉拧在一起,问:“哪位王爷?怎么会在宿州?”

“是当今陛下的弟弟,亲弟弟,昭王。”掌柜的左右看看,话说得小心翼翼:“年前突然来的,至于来做什么,就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过问的了,不过昭王在城南盖了座宅子,看样子是要长住。”

店小二接着道:“柳二这个人,大的毛病没有,唯有一点,好色,见了漂亮妇人就走不动道。我娘说他早晚得栽在女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