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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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救了小命还凶性不减,整天寻思要拿救命恩人的脑壳做酒杯,时时刻刻琢磨着怎么把恩人和恩人的家一起扬骨灰,现在还夜袭跑来掐恩人脖子的神使——是屑。

简称:两面宿傩,屑。

但当事人显然毫无自己到底多屑的自觉,或者说,屑才是他的本色出演。

掐人脖子被抓了个正着,也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的心虚慌乱,两面四手的诅咒师并未松开手,反而漫不经心地转动了大拇指。

原本扣住颈侧的拇指向上滑过,抵住黑磨桑落的下颌,逼迫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堕落神明抬起头来,同自己直视。

“是啊。一想到我竟然被你这样的神明大人像狗一样拴住,女人也不让吃了,架也不让打了,气都气死了,哪里还睡得着。”

一边说着抱怨似的话,两面宿傩附身贴近被困在床上、不得动弹的黑磨桑落,慢条斯理地一寸寸打量她,眼神像是肉食的捕猎者在思考从哪里撕开猎物的血肉。

常年杀戮的诅咒师就算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可沾染着暴力的血腥气已经浸入灵魂,依然嚣张地悄然向四方蔓开,将周遭划为他的狩猎场。

“还不反抗吗?别这么小气,再拿出点好东西让我瞧瞧嘛!啊,那个什么‘用手比兔子耳朵’的就算了。反正你现在也说不了话。”

咒言,是带有咒力效应的语言,当然要说出来才管用。

虽然没碰到过第二个敢契约他当神使的垃圾神明,可外边使用咒言的咒言师和巫女,他都杀过不知道多少了。

先一步锁住黑磨桑落的喉舌,两面宿傩玩味地注意到她因不适而皱起的眉心,于是毫不客气地继续加大手中的力道。

“喂喂,不是吧不是吧?一旦失去咒言就束手无策了吗?你这个堕落神明当得可太无聊了……”

他的恶意不加掩饰。

“上次放大招的后遗症还没消,所以不能变身?还是说,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掉你?”

他的杀意更加扑面而来。

两面宿傩这个人,说得好听叫“离经叛道”,说大实话,就是一生只有一次叛逆期,一次管一辈子,做事随心所欲到极点,只图自己痛快,爽就够了。

别人的痛苦不一定会成为他的快乐,但他的快乐一定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越是有人珍视黑磨桑落,有人表现出对黑磨桑落的爱护与疼惜,他越是想看看那些人瞧见黑磨桑落死无全尸时,那种心爱之物被砸碎在眼前的样子。

比如自以为是的看家狗狐妖,比如多次对他不敬的小狐狸风铃。

那个永远把碍眼笑容挂在脸上的白痴缘结神的表现,也不是不可以期待一下。

所以下午花了点手段,弄清楚签了死契的神使并不会因侍奉之神的消亡而陪葬后,两面宿傩就兴冲冲地跑过来弑神。

可黑磨桑落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连象征性地挣扎都没有,简直是他杀过最无趣的猎物,没有之一。

连一雪前耻的快乐都变少了。

笑容转淡,决定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游戏,两面宿傩兴致缺缺地闭上嘴,正准备干脆利落地扭断黑磨桑落的脖子,再趁热饱餐一顿的时候——

纤细柔软的手指被塞入了他的口中。

因为找不准方向,手指在温度偏高的口腔内胡乱翻搅了一下,才摸到锋利的犬齿。脆弱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擦过,便有惑人心智的甘甜涌现。

吞食到嘴边的美味是两面宿傩本能,而血液中蕴含的力量和飘飘然的快()感都需要时间消化。

等他反应过来,原本紧紧扣住黑磨桑落的手指已经松开,给了堕落神明喘息的机会。

“……不能,再喝了。”

抽出湿漉漉的食指,黑磨桑落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已经留下紫红痕迹的颈脖,声音也变得略微干涩沙哑。

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为战斗而生、线条矫健优美的肌肉,她一手护着脖子,猫起腰从两面宿傩手臂下的空隙里,半跪着钻出去,伸手要去拿茶几上备用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