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听见心声(第2/5页)

他被一片云朵载着,漂浮于万丈高空之上,云下深不见底,群山缭绕,而他周围有很多奇怪的建筑,那些建筑就像没重量似的,都修筑在云层中,被云朵载着巍峨矗立。

将夜觉得这个梦挺荒唐的,这一次他很明确是在做梦。

直到,身边似乎有人靠近,那个人伸手抚摸他的侧脸,但将夜并没有融进这具身躯,他感受不到别人的触碰,只能以某种视角去看。

这一看,震惊他全家。

踏云而来,身穿着镌绣凤凰图纹的白衣人,不就是师尊吗?

很像,但不完全像。

这张昳丽的面容与师尊别无二致,只是平日只绾一枝梅的银发此刻却是浓墨般的黑,被鎏金银冠高高束起,一丝不苟,眉间似乎还闪耀着一朵银色的凤翎印记。

只是,那双桃花眼比将夜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空洞,都要死寂。

就像是悲伤至极,心如死灰般的绝望。

不!更像是绝望过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沉入深渊一般。

有人对师尊说话:“神与凡人从某种意义而言,无甚区别,凡人寿数百年便是尽时,神祇能活千万年,可也终有尽头,就连天赐神物都难以避免。蜉蝣之于凡人,便如凡人之于神祇,其实,我们与那蜉蝣有何区别?”

师尊嗓音很冷:“凡人死后自会去黄泉路,轮回再世,神祇死后会去何方?”

“呃……”师尊就又问:“神祇死后会去何方?”

对方不说话,师尊就一直问,一直问,嗓音听不出喜怒,只是空洞地重复着。

对方终于叹息一声:“你执念太深了,莫要凡事都执着。”

师尊忽然笑了。

但这种笑,让将夜觉得浑身难受,说不出什么感觉,甚至比师尊面对那些讨厌的人时笑得更讽刺,又带着难以说清的痛苦情绪。

这两人不再说话,将夜感觉师尊将自己抱了起来,转身就走,他从头到尾也没看见同师尊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梦,他没什么好计较的。

但梦之所以是梦,便是毫无规律可言,转瞬之间,周围一切都变了,只是他依旧躺在师尊怀里,而师尊身上却爆发出强悍可怖的戾气。

他视角受限,只能看清师尊的下颌,偶尔能瞧见师尊的眼。

那双本该温柔缱绻的桃花眸中竟也能迸出刀子一般,凶狠血腥地望着周围的人,眼底的红染透了琉璃珠。

将夜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人,逡巡在侧,不敢靠近,又不散去,似乎是畏惧师尊,而师尊的白裳早就染满了血污。

师尊是杀了很多人吗?

就算没亲眼看到,但他好像知道这件事。

将夜有种预感,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脱离梦境了。

蓦然感受到师尊又将他搂紧了很多,紧张地,慌乱地对他说:“你别离开……别离开我……”

尽管是梦,将夜也不想让师尊难过,可他连一个回拥都做不到,他悟了,这具身体死透了啊!

在师尊沙哑地,极致地想要挽留他的呼唤中,他感觉到这具身体在慢慢化作齑灰,被风飘飏而去,而自己的意识也渐渐飘远。

只余下师尊撕心裂肺的痛呼:“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杏眼蓦然睁开。

将夜醒了。

感受到自己的腰被什么牢牢拴着,他垂睫一瞧,一截瓷白的手臂环着他,他不用回头去看手臂的主人,都知道身后抱着他的人是谁。

云谏的手很好看,匀长笔直,又不失劲俊。

既然已醒,将夜便知道自己终究是撑过来了。

他们现在躺在水榭的床榻上,面前是半开的窗棂,窗外有鸟雀啼鸣,冷白的幽昙半探入窗,一切好似都很平静。

但极目透过窗看向更远,便让他有些茫然震愕了。

水榭外的莲池似被什么炸过,满池莲花尽数枯萎摧折,池水全部被抽干,泥淖被击出深坑,就连廊桥都断成一截一截的,让人无法通行,甚至连水榭之外的粗壮树木都被拦腰折断,就像是遭遇了一场天塌地陷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