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俞寒洲(第2/5页)

春喜很快跑去了药房,疯了一般翻箱倒柜找药材。

她匆匆忙忙配好了药,又踉跄着去小厨房煎药。

当药炉上小小的火苗燃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地上蹲着的春喜瞬间泪流满面。

她摇了摇头,站起身。

但凡略通医理的人,摸了公子脉象,都知道……根本没有药能救得了馥橙了,起码这里不行。

她不应该再在这自欺欺人。

春喜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终于冷静了一些,她抖着手冲回房,换了身简便的衣裤,又迅速出了门。

在发现船上的船桨和急救用的快船都已经消失无踪之后,春喜没有任何犹豫地跳下了水,准备游到对岸去求救。

谁知下水游了不过一会儿,她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敲了一记手刀,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人已经躺在画舫上。

天变了,瓢泼大雨滂沱而下,江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廊上的宫灯也尽数灭了,根本看不到对岸,也无法再下水。

春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了馥橙的卧房,却见分明已经逝去的少年此刻安安稳稳地躺在榻上,被子盖得好好的,额头上敷了条温热的帕子,除了面上有些糜丽的薄红,没有任何异常。

唯一多出来的,是公子身旁站着的那道墨色身影。

长身鹤立,手执一柄闭合的黑金乌木扇,一身纹着四爪金蟒的暗金色朝服,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望而生怖。

当那人侧身漫不经心望过来时,春喜只听见自己扑通跪地的声响,随即便是无止境的叩首。

当朝宰相俞寒洲,兼任内阁首辅、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内务军政。

这身独一无二的朝服,从来捏在手里不曾打开的折扇,加上腰间的血玉,她绝不会认错。

恍惚间,春喜似乎听到了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恭敬。

“大人,船上无人,想来皇后娘娘做足了准备,将太子的人全换了。”

随即,另一道温和些的女声响起。

“启禀大人,馥小世子的毒是夏荷和春喜下的,夏荷下的是剧毒,应有些年头了,春喜的是寻常致人虚弱的药物……还有太子似乎将这画舫布置换了许多,也就您布置的这间房没换,还特意让世子住着,也不知图的什么……”

话音刚落,那执扇而立的墨色身影便侧过头来。

春喜分明瞥见男人眉间皱起的痕迹,深深的,恍若刻骨之刀。

旋即,悦耳低沉的男声响起:“图的什么?鼠目寸光之辈,一亩三分地尚且管不好,歪心思倒是多。”

那跪着的下属当即道:“大人说的是。属下亦没想到太子会连画舫都守不住,按理说也不太应该,太子不是最为重视这馥世子?如何会让皇后娘娘这般轻易得手?也未免太糊涂了。”

墨色身影闻言低低嗤了一声,反问:“他那是守不住?他是不敢守,不敢查。”

一个依靠着母族方能站稳脚跟、压根就没实权的太子,再怀疑,能怀疑到自己的靠山上去?江山和美人,后者终究算不得什么。

那下属一点就通,了然道:“那太子爷是摆明了不选小世子了。”

男人听了,长眉拧紧。

房中一时寂静得可怕。

春喜只觉得浑身发软,可她还是往前膝行了几步,想去摸榻上的馥橙。

那女下属当即闪身过来将她压制住,警告道:“姑娘莫乱动。大人已经想法子将人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

春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甚至也忘了去质疑他们如何救的,只知道下意识转向男人的方向,拼命磕头。

那人却并没有看她,只面朝着馥橙的方向,似乎正凝视着榻上安睡的少年。

许久,春喜方听到男人开口,缓缓道:“国师一生为万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老人家的血脉,不能折在这里,更不应当被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