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4页)

随着那人说话,陆起章的眉头高高一挑,直到侍者说完站在一旁,陆起章扫了眼殿中群臣,展颜道:“今日劳烦各位大人了,本王还有要事待办,诸位先请回吧。”

群臣心有疑而不敢多言,应允后纷纷离去。

人群散尽,陆起章冷笑一声,从位子上起身,掀袍向殿外走去。

“该去看看我大燕的好丞相了。”

大燕的天牢为顾珩再次启开,幽闭的甬道,一阵衣襟摩擦而过的风都能扬起蔽眼的尘埃。

陆起章在兵卒的引领下掩鼻而入,霉斑混合着血迹,陈旧的稻草味裹挟着腥臊袭来,陆起章下意识的想作呕。

蒋氏见状连忙搀扶:“王爷,这天牢已有几年不用了,不如将那逆贼提出来审,也省得您的麻烦。”

陆起章甩开了他的手,略有不满的回道:“天牢无天,自古入了天牢的人,便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这个规矩,不能破,他顾珩也不配。”

蒋氏不再言语,而是沉默着跟随在陆起章身后,踏过这曾囚过无数生命光景的牢狱。

待曲折几弯后,眼前是一道深不可察的长廊,长廊晦暗无光,陆起章的一声轻咳也惹来一阵回音。

长廊的尽头,就是顾珩的囚房,天牢天号,仿佛是对顾珩此人最后的尊崇。

陆起章并未急于上前提审,而是抬了抬下颌,让人将走道两侧的烛火点亮。

随着烛光次第燃起,在一派朦胧虚影中,顾珩清癯挺直的身姿出现在陆起章眼前,因为距离尚远,陆起章只得看见顾珩拿着一支秸秆在地上书从容写着什么。

在黑暗中书写,只有顾珩自己知道,他写的是月字。

“他说什么了没有?”

士卒抱拳禀道:“自用完刑后,他就一直如此,不吃不喝,亦无言语。”

陆起章的脚步迟迟未动,或许此刻他也不明白,为何顾珩已身居囹圄,但仍有一丝让他胆惴的魄力。

即便陆起章不愿承认,但蒋氏早已察觉。

“王爷,您在暴室略坐一会儿,属下带人将他提出来。”

在暴室等待的片刻之间,陆起章的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有二人年少纵马的情谊,临水作歌的兴致,也有雨夜下二人无声的对峙。

陆起章仿佛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又要问些什么,或许他想要看到的,就是顾珩落魄潦倒的样子。

顾珩是被推进暴室的,他的前胸与后脊已受过鞭笞,衣衫已裂,鲜血将他雪白的内衫染的污浊不堪。

顾珩并非武将,虽身长有量,但因长久以来的克谨与自持,身子骨实在算不得扎实,此时他更像是一只退无可退的困兽,在泥淖前,仍吊着一口气,不肯屈下他的腰背。

几个兵卒预备将顾珩绑在木架上,却被陆起章何止住:“不必了,他跑不掉了。”

陆起章说完,有意留了个话口,想听顾珩的回答。

顾珩呼吸有些吃痛,但还是呼气笑了笑:“怎么,还想我谢你吗?”

“说说吧,这么多年,你隐姓埋名潜入皇宫,想做什么?”陆起章是在怀疑顾珩与燕帝病情有关,这是个极佳的理由,他想要燕帝立时而亡,顾珩便是最为趁手的理由。

陆起章示意一旁的笔吏官动笔记录。

暴室内有一方小床,光束被栏杆阻隔开,不均的洒在顾珩的睫毛与鼻梁上,顾珩吃力地抬了抬眼,很快又收回了对于光亮的渴望。

他轻声的笑响开在暴室,显得从容不迫:“无话可说。”

顾珩的话让笔吏官手下一抖,这种不留情面的回绝亦让陆起章失了体面。

陆起章羞愤交加,到了如今这地步,顾珩仍意欲与他抗争些什么,顾珩身边的兵卒预备再行刑,陆起章将其呵止住。

“无话可说,那要不要本王去问一问贵妃娘娘?”陆起章的眸底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