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诈(第4/5页)

说罢她又看向张庆,嘱咐他:“此事,咱们拈玫阁的宫女里,只有我身边的四个陪嫁知晓,宦官就你与唐榆知道,你们也莫要说出去。”

“下奴明白。”张庆躬身。徐思婉摆了摆手,道了句“我自己歇一歇”,便让他们退了下去。

她在屋中兀自清静了半晌,又取来那棋盘棋子铺开,很快便依现在局面拟出一方棋局。局势仍不明朗,她凝视着黑白子久久无言,偶尔落下几颗、又撤回去,循环往复几番,各不相同的路数摸出了几种,却仍想不清锦宝林在这局中究竟是怎样的位置。

临近晌午,花晨挑帘进来,见徐思婉又盯着棋局,满面无奈:“娘子偏要这样费神。”

说罢就欲上手收拾,徐思婉抬手制止了她:“这棋局给我留着,传膳吧。”

花晨便不再动,与月夕一并去小厨房端了午膳进来。徐思婉素日口味清淡,小厨房依着她的口味上菜,便也都已清淡为主。

徐思婉就着米饭吃了两口菜,忽而心念一动。目光扫过满桌佳肴,淡声道:“一会儿告诉小厨房,从今日的晚膳开始,每餐给我上一道酸口的菜。”

花晨一怔:“那不就等同于……”

“怎么就等同了?”徐思婉轻笑,“你只管说我近来总莫名想吃酸的,其余的事咱们一个字也不提。宫里头若爱猜,就让她们猜去,跟我可不相干。”

花晨应了声。用完午膳,徐思婉小睡一觉,起床就听闻玉妃又到紫宸殿伴驾去了。

她从前就对这种事懒得理会,因为皇帝总不可能一直专宠她一个。如今更觉得任由玉妃风光也很好,毕竟她怀胎才两个月,胎像还不稳固。

虽说她并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可孩子于后宫而言那么要紧,总要用在刀刃上才好。若因与皇帝一晌贪欢就赔了进去,那可真是亏得很。

简单梳洗一番,徐思婉便又坐去了那棋局前。她慵慵地伸了个懒腰,刚要再思索这棋局进展,花晨端了安胎药进来,无声地放到案头。

徐思婉下意识地一扫,目光旋即定住,凝神半晌,抬眸问她:“是细辛抓的药?”

“是。”花晨轻言,“就是先前那方子。娘子既不想惊动旁人,不妨先用着它。”

“嗯。”徐思婉淡然垂眸,继而端起药碗,起身踱向东面。

卧房东侧置著书案,书案旁的窗台上有方盆景,她一语不发地走到盆景前,手中瓷碗一抬,将药汁尽数倒入盆中。

花晨看得心惊:“娘子这是何意?莫不是细辛……”

“不关细辛的事,我信得过她。”她漠然凝视着盆中泥土,眼看药汁渗入土中,与泥土融为一体,“但方才去看锦宝林,她也劝我继续用这药,说不好是随口一劝还是有意为之。但下棋嘛,有时依着对方的铺垫去走也不妨事,有时忽而换个路数也好。我表面应了她,私下却停了,且先瞧瞧会不会有什么异样。”

“娘子谨慎。”花晨颔首,“那日后奴婢也照常煎药端来?”

“嗯。”徐思婉点点头,美眸微微抬起,目光越过盆景,透过薄薄的窗纸望向窗外。

这方窗外便是后院,是宫人们住的地方,但也种着些花木。眼下天已冷了,花木草叶尽凋,又隔着窗纸,愈发看不出都是哪些品种。

可只消走得够近,总会看清楚的。

“我觉得,锦宝林身上若真有个局,离最后一环也该近了。”她缓缓道。

锦宝林怀胎已七个月,她就是再有耐心,这孩子也不能等了。

啧,时日一长,她倒真有点盼着锦宝林别有异心了。若锦宝林干净,她愿意留她一命,只当是为了这几个月的情分和那两张药方。

可若锦宝林让她失望,那就怪不得她了。

徐思婉信手一递,将空碗交与花晨撤下,径自又回到茶榻那边安坐下来,一枚枚地继续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