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赏梅

捏着琴轸的手顿住, 赵懿懿秀眉微蹙,凝声问:“什么?”

蔓草便又重复了一遍。

日影晃了几晃,赵懿懿神色忽的一怔,良久回过神, 拧眉道:“好端端的, 怎么就落水了呢, 她也太不小心了。”

温婉的声音,仿佛夏日的一阵凉风。

又透着几点漫不经心。

“娘娘,会不会是自戕?”蔓草压低了声音问。

“不可能。”赵懿懿想也不想, 便断然否决了这个可能,“她跟她娘可不一样, 得有人按着她脖子往池子里押,那才肯死呢。”

相识多年,她自认对左连枝也有几分了解, 她这样的人, 打小就知道给赵维民和徐氏隐瞒,想着法儿的讨好赵维民的一个人, 又怎可能会自戕呢?

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头上。

蔓草努了努嘴:“左家本就烦她,只因娘娘不想要,才不得不捏着鼻子养了。还元日差点闹出一条人命,怕是气也要气死。”

赵懿懿按了按眉心,轻声道:“罢了,等过几日,让三郎过去照拂她。再怎么说, 三郎也是她亲弟弟, 他们姐弟情深, 可不能给耽搁了,这世上再没比这更亲近的,也算合情合理。往后,三郎就跟着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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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宫里传来的话时,赵辰正在同陆羡山小酌。

“春闱在即,表哥可有出去走动走动?”赵辰手里握着一个水晶小盏,唇角含着一丝笑意。

陆羡山点了点头,仰头将那一盏石冻春一饮而尽,方道:“前几日燕王府上设宴,还邀我去过一趟。”

赵辰眉头拧了拧,下一瞬又松开,沉声道:“燕王是陛下亲信,若是他能帮着表哥引荐,以表哥的文章和才名,必定大有裨益。然那日表哥来洛阳时,在南市玉馔楼宴饮,我观燕王神色,对表哥似有不善。”

陆羡山忽的笑了。

他缓声道:“我知道。”

燕王对他不喜的原因,他大抵也知晓一二,这些事儿,大概是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能明了一二。那位是拥有她的人,且富有天下,约莫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过。

只有他和燕王这样,从未拥有过,才会这样敏锐地感知到和自己一样的人。

“表哥怎么知道的?”赵辰明显愣了一下,又问,“那燕王为何不喜表哥?按理说,表哥同他无冤无仇,也无利益冲突。”

陆羡山道:“一些私人恩怨,算不得什么,你不必管了。”俩人都是没可能的,争得再厉害,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若说看不顺眼,多少会有些。

倘若非要置对方于死地,那也不至于。

从她被选为太子妃那一日起,他就知道自己没了机会。

赵辰应了一声,想着侍从刚才报上来的事儿,起身道:“表哥你先坐会,我去我大哥那儿一趟。”

自元日始,官府一律休假五日。

赵原这几日也休假在家,本该趁此空闲多休息几日,然因婚事在即,仅剩的这么点空余时间,不得不忙着昏礼上的琐事。

夏侯氏早逝,赵维民在监牢里,族中虽有长辈帮着操持一二,大多事宜还是得他自个经手。

因此,家中旁的事都由赵辰接了过来,好让他专心准备婚事。

宫里头传来的话,也是直接传去了赵辰那儿,

“大哥,既然左姑娘都病成这样了,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就让舜年过去照顾吧?”

赵辰缓步进了厅堂,仰头看着侍从们正在清洗的灯罩。

赵原皱了皱眉:“正月让三郎出去,难免被人说闲话。”

赵辰道:“他去照料他姐姐,有什么闲话可说?再说了,谁那么没事做,天天盯着旁人家的事说闲话。”

他近来愈发的有主见,在许多小事,甚至是一些大事上,赵原都下意识的问这个弟弟的意见,很多时候都按着他所说去做。

被他这么一说,便先思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