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页)

只有怀中的人是真实的。

不知不觉,顾春和睡着了,精神连日高度紧张,一直处在半饥饿状态的身体本已疲惫非常,这一觉,就到了第二日晌午。

她是被沙沙的雨声吵醒的。

天光晦暗,分不清是晌午,还是黄昏,顾春和躺在炕上怔楞了好一会,才慢慢忆起昨晚的事情。

抹胸回来了,纱衣的带子也整整齐齐系好了,还在胸前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身旁的人却不见了。

空落落的,没由来生出一阵惆怅,伸手去摸,席子上似乎还留存着他的温度,轻轻翻个身,便躺在他的位置上。

想象着被他拥着的样子,脸颊开始发烫。

她推开窗子,挟着雨丝的清风扑面而来,脸上的热度逐渐消散了。院子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应是都出去了。

昨晚,应是没被发现吧?

大门响了声,萱草披着蓑衣回来了。

“干什么去了?”

“许远说堰塞湖的情况不好,恐怕这些天都不能回来,我收拾几件衣服给他送去。”

“等等我。”顾春和急忙下地,草草梳洗一番,提好昨晚准备好的旧衣服和吃食,“我顺道去看看孩子们。”

萱草一扬手里的小包袱,“走啦!”

“我爹呢?”

“一大早就去滦州帮忙了,见你睡得熟,就没吵醒你。诶,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顾春和虚虚掩住了嘴,赧然笑道:“上火了。”

上火还能肿嘴唇?萱草狐疑地打量她两眼。

顾春和把衣领往上拉拉,赶紧岔开话题,“你说的堰塞湖是怎么回事?”

“地动的时候山体崩塌,把滦河从中截断了,好巧不巧,就在滦州城头顶。”提起这个,萱草也是忧心忡忡。

顾春和明白过来,“上游的水源源不断过来,越积越多,就形成了湖?”

萱草点点头,“可不是,咱们困在滦州这十来天,幸亏它没决口。”

“想想咱们也真够命大的!”顾春和心有余悸感慨道,“天公偏不作美,刚晴好两日,又开始下雨,赶紧停吧,让老百姓也喘口气。”

可老天爷好像没听到她的心愿,反而噼里啪啦下得更猛。

等她们到滦州城外的粥棚,已是磅礴大雨,天地间雾蒙蒙一片,街道上流水哗哗,闪电刚过,轰隆隆的雷声便紧随其后,雨水瀑布似的泼下来,顾春和半边身子都被浇透了。

灾民们住的帐篷搭在地势较高的地方,饶是这样,里面仍有不少积水。

孩子们看见她来很高兴,几个相熟的缠着她叽叽喳喳的,另几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瞅着她腼腆地笑。

“听郝郎中说,我们可能又要搬,去更远的地方。”一个男孩子边吃边说,“姐姐,我们是不是不能回来了?”

顾春和奇道:“为什么这样说?”

“要发大水,这片都会淹。”说话的小女孩非常伤感,“大家都在说这事,谁也不想走,隔壁的大娘说,一走,我们就成流民乞丐了。”

琢磨了会儿,她安慰孩子们说:“无论是走是留,肯定都会安置好你们的,所以不要担心,你们既不会成为流民,也不会成为小乞儿!”

“真的?”

“当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她虽不是主事的官员,可有谢景明在,就绝对不会大批流民出现。

但她觉得,还是和谢景明说一声的好,一天的功夫,堰塞湖的险情就传得沸沸扬扬,看来官府并未隐瞒堰塞湖的情况,不过闹得人心惶惶的,也不是好兆头。

滦州城的积水更严重,她和萱草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好容易才找到谢景明的军帐。

却是不在。

水流加上暴雨,堰塞湖的水位迅速上涨,边防军、差役,还有当地征调的河工,都去山上挖分洪渠了。

工部治水的官吏说,堵塞河流的都是山体崩塌的碎石泥土,远远不如人工筑建的堤坝坚固,随时有崩溃的可能,需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测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