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4页)

月鸣教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极其巨大,可谓一呼百应,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皇权的威力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国师身为月鸣教的掌管者,则是天下身份最独特之人。

虽然明面上,皇室是天下之主,国师的权力低于统治者,但实际上,国师一人的地位便几乎能与整个皇室平起平坐。

白塔高耸,靠近山峦,山间稀薄云起缠绕在殿周,烂漫生长的野树野花竟不约而同将花枝伸向殿宇,仿佛环抱着月鸣殿,甫一走进,真仿佛进了天上月宫。

点星快步跑进屋内,挑了另一套月白长袍替睢昼换上,一面整理衣袖一面压不住恼怒道:“公主行事越发乖张,简直叫人可气!”

睢昼眼睫低垂,看不清楚在想什么,但面上的神色多少是有几分尴尬。

看了看那被扯断的腰带,收回目光。又忍不住挪过去看了看。

如此几番,才慢慢舒出一口气,神色淡然下来,懒懒倚去榻上。

点星说着说着,眼眶又红起来:“如今外面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大人您明明是清风皎月一般的人物,却也被那些污浊之人天天提在嘴边。”

“竟然还揣测您与公主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这这这,真是脏得让人耳朵痛!”

“今日大人这样狼狈回来,不知又被多少人看见,明日,明日他们只会传得更难听。”

殿门外窸窣说话声,点星扒在窗边分辨了一下,发现又是公主宫中的人来了,正打听今日有谁出入国师殿中,还死乞白赖地站在门口,看那架势,又是不到戌时不会走了。

点星气恼不已,有意提高嗓门喊道:“都是那公主惹的祸,连累大人声名受损,真是可恶!”

话音刚落,一阵凉飕飕的目光落到肩上,点星缩了缩脖子回头一看,正对上睢昼斜倚榻上投来的目光。

点星知道自己失言,不甘不愿地收了声,回到他旁边来,专心替他奉茶。

点星才十一岁,其实并不是仆从,仔细算算,应当要算是睢昼的小师弟。

师父圆寂前不久将襁褓中的点星带回,虽没有明示,但月鸣殿内已经都将他当做师父的第二个徒弟看待。

点星年纪小没有什么大志向,从未将自己看作前任国师的弟子,又对睢昼崇拜非常,于是丝毫也不计较身份高低,硬要留在睢昼身边充当小侍从。

睢昼是点星心中最伟岸的人,自然舍不得他受委屈。

吸吸鼻子嘟囔道:“大人,难道你不想骂两句出气?”

“往日不也是如此么。”

睢昼在月鸣殿内坐姿远不如在外的端方,他斜倚在一条长榻上,劲瘦腰身尽显,长发微乱,宽大袖中生出幽幽檀香,偏头摆弄棋盘,语气已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轻飘。

大人竟是被欺压成习惯了么。

点星握紧拳,终于将积压了多年的疑惑吐出:“那公主行事专横,可对其他人,并未像对大人这样冒犯。她对大人不敬,大人却屡屡忍让她,这究竟是何故?”

睢昼稍稍顿了顿,解释道。

“她没有恶意,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怕。”

“对,她只是想控制大人你而已。”点星认真点点头。

睢昼微微蹙了蹙眉:“怎能这么说,也不是控制。她只是,必须时常见到我,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在做些什么罢了。”

点星抱住自己的脑袋,“这不可怕吗?”

睢昼竟有些语塞。

他目光悠悠抬起,似是回忆完了一桩往事,才道:“幼时公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慎落入深水中,是她费尽心机将我救起,那一回她也吓得不轻。”

“从那之后,公主便对我格外留意,也是源于那日留下的阴影。你以为她行事骄横,其实她只是关心过甚而已。”

睢昼语气平平,娓娓道来,沉稳声线中自带坚定人心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