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4页)

“朕幼时读宋史,当时不懂钦宗为何不派兵伐金,救回徽宗,反而残害忠良、媚金求和,眼看着自己的生身父亲受尽屈辱而不相救,可为男儿?直到七年前,皇祖母告诉朕,先帝仍在世,要朕将他接回宫奉养时,朕才明白……”

他往床架上一靠,轻嘲道:“原来朕同那赵桓竟是一样的。”

说话时,他面上始终带着笑,眼里却有些湿润,沈娆看着,一方面觉得十分解气,另一方面却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反驳。

任何一个对我国古代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不会把康熙帝和宋钦就宗相提并论,康熙即使不是十全十美的皇帝,但就算徽钦二帝和顺治加在一块,也不及他万分之一的功绩。

不管怎么骂他渣,也不能否认,这人绝对算得上一代明君。

“臣妾没读过宋史,但人议论过徽钦二帝,只不过都是些街头巷尾的小老百姓,不懂得什么伦常大义。他们不在乎二圣临朝,也不关心在金人帐子里受辱的是徽宗还是钦宗,他们念叨的不过是金人占了家里仅有半亩良田,春耕赶不上,就得断粮,没了粮食,孩子养不住……”沈娆声音低缓,絮絮讲着民间的故事。

康熙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柔和,他明白这话是她编出来宽慰自己的,不说她一个满洲大小姐如何会接触到市井之人,只说如今在大清治下,哪个不要命了,敢说金人抢地之事。

但她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世人不在乎王座上的皇帝,是个不愿接回生父的狠心之人,只会在意,这位皇帝能不能叫他们有田种、有营生干,能过上安稳日子。

“朕是个好皇帝吗?”康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沈娆毫不避讳地回视,点点头坚定道:“您是明君圣主,千古一帝,这话不是臣妾说的,是将来史书上写的。”

康熙长长舒了一口气,轻松道:“那就借你吉言了,生前身后名,为君数十载,求得不就是这些吗。”

大约是顺治还在世的事,过于隐秘,压在他心里数年,竟没一个人能与之倾诉。这会只觉得说出来只觉得心里十分轻快。

他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又奖励似的拍了拍沈娆的头顶,动作轻佻地像是在奖励刚学会作揖的小狗,惹得沈娆皱眉看他,他却笑道:“说得不错,该赏。”

沈娆惊讶地看着他,这是打算放过自己?

“梁九功。”康熙对着门外喊道,梁九功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

“传旨,宸妃董鄂氏,柔明专静,端懿惠和,力苹藻之至恭,袭珩佩之常矩,今朝有孕,朕心甚悦,特以金册金宝,加封为贵妃,摄六宫事,上以奉慈闱之欢,下以增椒寝之庆,荣膺显命,永荷嘉祥。”

梁九功跪在地上如遭雷劈,这太医刚走,也没提有孕的事儿呀,皇上如今连子嗣的事儿,也敢拿来胡说了……

沈娆更是一头雾水,这说的是自己?她前日才来的月事啊。

待梁九功退下后,沈娆连忙拉住他问道:“皇上这是何意,怎、怎么就……”

康熙的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柔地划过她仍泛着粉意的眼尾,温声道:“朕知道,娆娆,好好活着,给朕生个孩子……”

“可、可是……”沈娆心说,这孩子也不是想怀就能怀上的,这圣旨一下,阖宫都看着,十个月后,她上哪儿弄个孩子去?

康熙轻吻了下她的眼角,这傻姑娘,怎么不明白呢,自己一时心软,不代表往后,都能一直容着她知晓这个秘密,这道圣旨不是给别人看的,是给他自己下的,以此为约束,叫他不会伤她。

沈娆被他按在怀里,看不见他此刻颇为沉重肃穆的神情,只听得一句十分狎昵的调侃“那你努努力。”

顿时气结,没好气地伸手推他,却都被他借着巧劲儿按了回去,始终牢牢锁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