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3/4页)

可是皇贵妃既然出手,自然不是没有准备的,只怕连几位掌事共同代管御园休整之事,都是早有安排,不然怎么这么巧,皇上才出宫,就给了自己一个不得不离开干清宫的理由。

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怎会轻易叫自己躲回去,若这会儿执意返回干清宫,路上还不定遇见什么呢。

为今之计,还是乖乖去承干宫更安全些,至少皇贵妃也不敢真叫她死在自己的地盘不是?

“大掌事您可算来了,奴才早早就在这儿候着了,就等着您呢。宫里的贵妃娘娘也等着您呢,您且随奴才进来吧。”承干宫大太监站在门口,见沈娆来了,笑得极为开怀,一路小跑着将她应了进去。

沈娆迈过承干宫高高的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棵枯柳,人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更何况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专人伺候,这样好养活的树,竟也能衰败如斯。

沈娆心里笑了下,想着:果然,在这宫里,即使是伺候花木的杂役都是人精,明白今上大约是不乐意见这树枝繁叶茂的,谁叫它是当年先帝移给董鄂妃的呢,柳通“留”,可最终也没能留住那位宠妃。

沈娆四下打量着这座宫殿,只觉得十分有趣,当初她的嫡亲姑姑在这儿召见佟妃,如今佟妃的儿子登基为帝,她的侄女入主承干宫,又在这儿召见了自己。

“跪下。”

沈娆才进屋门,就听见里面一声断喝。

这皇贵妃也够心急的……心里吐槽,但人家是贵妃,自己是宫女,下跪请安本就无可厚非,正沈娆还是打算乖乖听话,却发现屋中的地板做过改动。

满人入关前以游牧为生,素有以毯取暖御寒的传统,如今虽入主中原,再不必为草原上的风雪所困,但满清贵族们对毡毯的热爱却半分没有减少,到如今紫禁城里,几乎是“凡地必毯”。

帘幕重重下,兽炭旋轩燃。唯独到了这承干宫,待客用的厅堂之上,竟是一片还未打磨光滑的石板地,石刺嶙峋、瓦砾遍布。

沈娆又仔细看了看,地上似乎还有水迹,想起院中枯柳下,两大堆碎冰,别是为自己特意冰镇过吧。

还真是舍得花心思,难怪这么迫不及待。沈娆一叹,只是这心思注定是白费了,她可是不打算跪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时候,不说普通人,就是那些皇嗣能活到成年的,都十不足五。她虽不想得罪佟佳氏,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不仅是当时受点罪的问题,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真落下病根可能意味着死亡或者终生残疾。

因此沈娆像是没听见一般,行至厅中福了福身,“干清宫掌事董鄂氏参见皇贵妃。”

然后不等佟佳氏发话,兀自站直了身子。

佟佳氏本欲再骂,却被堂下女子那惊鸿一瞥,晃了眼睛,随即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一行贝齿在红唇上咬出深深的牙印来。

女子的穿着不显,半旧的蜜合色宫装,除了领口袖口用玫瑰紫二色金银滚边,再无其他修饰,梳着宫女制式的两把头,并无半点珠翠,只在乌亮的发髻上,点缀了个小小的绒花蝴蝶软簪,只看这一身打扮还当真没有半点出挑的地方。

只是那张脸生的极尽国色,顾盼间眼波流转,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且不光长相娇妍已极,身段亦高挑婀娜,不盈一握的蛮腰掩宽大袍服之下,行动间曲线微露,半遮半吐,反而更勾人心魂,当真是天生尤物。

“狐媚子!怪道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皇贵妃又妒又恨,心中暗暗发狠。

守在她身边的老嬷嬷,知主子心意,上前一步厉声道:“董鄂氏,皇贵妃命你跪下呢。”

“石地冷硬,奴婢旧疾未愈不便跪。”沈娆胡诌道。

佟佳氏在贴身宫女的服侍下用了半盏茶,才将心中的妒火勉强平息了些,就听见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