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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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寥廓,晚风轻徐,复晓堂中灯火通明。

一道身着素灰锦袍、手握梧桐木杖的半透虚影坐在主位,他身姿板正、面容微肃,正偏头与坐在近旁的宫不妄说话,徐晏清捧茶陪坐在旁精心听着,嘴角虚挂着几分弧度,秦念久则坐在稍远些的地方,视线空落地挂在虚处,并没在听他们的谈话,而坐在他身侧的衡间忙活了一整天,已趴在小案上眯眼睡了。

修者长寿,秦逢年近双百,却仍精神矍铄,一头长发灰黑掺半全为操心过甚的缘故。他先关怀过宫不妄几句青远的近况,方才转向徐晏清,微挑了挑长眉:“怎么今日没见你那友人?”

“劳师尊费心记挂。”徐晏清垂眼笑笑,吹拂了拂杯中的茶水,答得随意:“叶仙尊似有什么急事,匆匆便走了。”

“匆匆便走了?”观世宗遗世独立,向来与各宗不睦,尤其首宗玉烟常与他们为难,秦逢原就不喜他们二人来往,闻言不禁皱眉,手中木杖重重一叩地面,“无规矩不成方圆,亏他还是玉烟弟子,怎么半点礼数都没有,将我观世宗当成是什么地方了?!”

“消气消气,师兄不是说了么,叶仙尊是有急事。”早习惯师尊易怒,谁也没太将他的“怒气”当回事,宫不妄大大方方地拿来茶壶,替师尊将茶杯斟满,无不敷衍地随口劝哄了他两句,便好奇地转向了徐晏清,打听道:“他可说了是什么急事?”

“唔,好像说是……”徐晏清不动声色地将原本搁在桌上的手臂放了下去,假意忖道:“说是首宗下令让清查各宗,看各宗内是否有人在修习禁术……”

“什么?”宫不妄眉峰高高一挑,目露疑惑,“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查这个?”

秦逢亦稍稍沉了脸:“这是怎么一回事?”

“貌似是有哪处出现了异象——”徐晏清微一摊手,面色坦然地转述起了“替生门”一事。

有宗人暗中修习禁术可是足以惹得风云惊变的大事一桩,不仅其人要被截断根骨,废去修为后逐出宗门,就连其所在的宗门亦会受牵连,秦逢与宫不妄无不皱眉听得专注,而在听见那句“阳气虚旺、阴气虚无”时,秦逢几乎是立刻便把视线投向了秦念久。

这还是今夜自众人聚在复晓堂以来,他第一次将视线放在秦念久身上,言语间质问之意亦多过关切:“你身上的怨煞之气可还安定?”

怕是师弟道心不稳,遭了怨煞反噬,才引得“替生门”阴阳失衡,宫不妄也赶紧望了过去,面上难掩担忧:“师弟?”

早料到他们二人会作如此猜想,徐晏清并未跟着看过去,只垂眼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眼底情绪晦涩不明。

顶着师尊与师姐四道质询的视线,秦念久应得淡然:“一切如常。”

说着,他轻轻抬手,自掌中具象出了一股灵气用以佐证。只见丝缕极致精纯、纯粹无物的薄蓝灵气如蛇般盘踞在他掌心,似有生机般徐徐缓流。

得见这般,秦逢虽还是肃着面容,但终归是放下了心来,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说罢便将视线收了回去,偏头向徐晏清续问起了替生门有异的详情。

什么替生门替死门、有异无异、禁术不禁术的,只要与师弟无关便好……宫不妄听师尊喋喋地抓着各样细节追问个不停,只觉得兴味索然,忍不住摇了摇头,托腮笑道:“左右与我们观世宗无干,管它作甚。”

同样是自幼入宗门,她却最得师尊欢心,早摸清了他的脾性,一句话说罢,又抢在他怒而开口前学着他的语气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是是是,替生门有异,即是于苍生无益。师尊向来心怀天下、心系苍生,诸事自当要以苍生为重,毕竟我们观世,所观的是世间疾苦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