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第2/3页)

燃了这么多的灯烛,飘散的青烟肯定少不了,缕缕如云如絮般飘散在空中,被火光照得明灭。如此烟熏火燎的,衬得皇城不像皇城,反像是一座怪异的庙宇,又有身着官服的贵人们在其中缓步而行,景象当真奇异。

秦念久内里实为阴魂,沐浴在这满宫香火烟气中不但没觉着不适,反倒如鱼得水的,还挺乐在其中,闷笑着调侃谈风月,“啧啧,老祖在青远待了月余,怎么别的没学去,光把宫不妄那娇惯的脾性给学来了?”

谈风月专注闭气,懒得出声驳他,只凉凉一哼,又听他疑惑地悄声道:“那俩小叶子人呢,怎么还没见着?”

秦念久边说着,边拿眼睛偷扫过路旁的各个侍卫,“……他们到底混进来了没有啊?”

宫中戒备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却个个侍卫都无比面生,找不见那两个小叶子的身影。

充斥鼻间香味愈发浓重了,谈风月全没在意小叶子的事,只以袖轻掩住了口鼻,望向近处一座雄伟的大殿,“先入座再看吧。”

眼前的大殿说是专作宴会宾客之用,内里装饰果然极尽华美奢靡,能镶金的地方绝不铆银,能饰以宝石的地方旁还要多嵌上一圈珍珠,粗可由二人合抱的大柱上雕龙栖凤,四面高墙上精绘有铺广开来的万里江山图,被各样珠宝映衬得熠熠生辉,好不夺目。

置身于这样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那浓郁的香气似乎也变得能忍受了不少。

“如此气派,”没见过世面的秦念久看得赞叹连连,“果真是富贵王朝——”

谈风月拉他在谈老爷的指示下落了座,适时凉凉泼他冷水,“路有冻死骨。”

“……”秦念久正感慨的话音一噎,瞥着他碎碎诽道:“横竖冻不死私开银矿的老祖你……”

香味过浓,闻惯了反倒觉不出味道了,谈风月神情轻松许多,恬不知耻道:“各凭本事罢了。”

呵,说得端是冠冕堂皇……秦念久白他一眼,正欲再与他拌上几句嘴,忽听得大殿中原本嘈杂的人声鼎沸了起来,转头望去,缘是太子入了席。

太子现身,免去了众人行礼,便许多大臣显贵急着上去与他攀谈。秦念久远远看着纪濯然恃着张笑面应付着各位大臣,又看了看在他身侧坐立难安,努力装作自己是个透明人的傅断水,小声与谈风月笑道:“你看那傅断水强忍不耐的样子……真是,何苦受罪。”

谈风月便随他的目光望向了傅断水,果然见他薄唇紧抿、面色如冰,不禁语带风凉道:“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秦念久与傅断水其人无甚过节,只单纯乐见宗门人难堪,闷闷暗笑几声,“这夜宴都还未开始呢,他就已是这副神态了,待会酒肉上来……”

话音未落,只听满殿喧哗一霎静了下来,他便也慌忙跟着噤了声,看有十数名小太监提着灯笼躬身步入大殿,尖声报道:“皇上驾到!——”

……

正事当前,秦念久顷刻收起了那副嬉笑的轻浮姿态,随众人一同缓缓拜过,又趁起身的间隙偷眼看向了那人皇。

只见那被众太监簇拥着的皇帝身着龙袍,面貌庄严,身姿板正,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一股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仪,与常人设想中皇帝该有的模样别无二致——面上却浮着一层异样的青白,眉目间亦蕴着一股疲态。

一片鸦雀无声之中,无需近侍搀扶,皇帝稳步走至了高位处,回身扬手,“开宴。”

便有丝竹之声奏响,歌姬舞姬轻摇着莲步鱼贯而入,在一片烟气缭绕中或歌或舞,亦有小太监进出不停地替众人奉上珍馐,斟满美酒。

“……”秦念久谢过替自己斟酒的小太监,轻拽了拽谈风月的袖沿,不确定地用气声道:“……他方才说话的时候,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