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7页)

“好啦。”

真可怜。

“别哭啦。”

在温暖却脏兮兮的后背轻拍,红发男人嗓音轻柔,却在心里悠悠感慨:真可怜呐,虽然还可以再可怜一点,但是……都这么可怜了,就放过你一次吧,毕竟你和其他人,都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呢。

——从招惹我的那天起,便注定永远也无法知晓我的“真面目”的,友人们。

——就老实待在安全的舞台上,迎接“源千穆”的归来吧。

“……”

呆愣住的黑发男人的视角,世界截然不同。

烟花再绚烂,他眼中的世界仍是灰暗的。

三年前那次烟花之后,还没有全暗,在报仇与缅怀之间,偶尔还会看到些似曾相识的颜色,勾起他心间短暂的安宁。

今夜之后,就从方才那一瞬间开始算起,所有颜色都消失了。

眼前看到的,宛如只有滑稽动作的黑白默片,用尽手势告诉他世界多美好,他却完全感觉不到,更不觉得这有多好笑。

身前响起的声音其实听到了,松田阵平没有反应的原因,一部分是心死如灰,另一部分是他总算听进了源千穆的话,为了活着,要奋力挣扎到最后一刻。

这时候会到广场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与那个该死的混账有关,他需要冷静,听清楚对方还想做什么,留着命在,才能接着给死去的友人报仇。

此刻的他根本没往来人就是源千穆上想。

人就在眼前死了,难不成又能诈尸?再说了,很明显声音也不一样,这个人的声线柔软得过分,不笑也像是夹着笑意,与记忆中,红发青年就算故意演出温柔,也总透出淡漠疏离的音色差别太大。

来人不是源千穆的理由,松田阵平能默然分析出一百条。

可是,很不公平。

来人想证明自己就是源千穆,只需要让拒绝接收信息的男人抬头,把自己落进他晦暗无光的眼里。

硝烟未散的夜空暗沉,找不出月与星点,狭隘冰冷的世界,只有这个人有色彩。

有人轻手拨开死寂的纱幕,任红色的月光洒落人间。

瘫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覆尘,狼狈中带着被悲痛压垮的颓然,停驻在他身前的红月却是一身无瑕。

月光笑了笑,仿佛没看见男人一身狼藉有多凄惨,他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任凭自己洁白的风衣坠地,整洁的红发也被拖入尘埃。

滴答滴答。

停滞的秒针脱离了束缚。

呼呼的风吹起,摩天轮得以转动,从心间取出那块没有照片的墓碑,放其回到自由的人间,世界终于呈现出黑白和赤红以外的颜色。

“…………”

小学以后就没落过泪的男人哭了。

说实话,因为忍耐三年的压抑情绪一下子泄洪而出,却又倔强地试图控制住表情,搜查科、不,警视厅头号帅哥的这个哭相很难看。

来自死而复生挚友的拥抱很温暖,这一期间他想了什么不可说,总之——并没有所谓的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糟蹋了自己的帅哥脸的松田阵平忽然咬牙,下巴在挚友结实多了的肩头猛地摩擦。

就着扭曲的表情,他忍无可忍,立马就要毁掉这个哄小屁孩的诡异姿势,把真·诈尸的红毛推开,再揪住他的领子怒吼三百声源千穆你这个混蛋!

可他又忘了自己断了一只胳膊。

“源千穆你特么——嘶!!!”

“嘶,对自己好点吧阵平,你是白痴这件事我已经很清楚了,不至于……再热情地亲自演示一遍?”

打人揪领子未果,反而霍霍到断手,卷毛笨蛋表情更显狰狞,再乱来一下,他的胳膊可以直接截肢不用要了。

“真不知道你和研二是心有灵犀,还是约好了故意给我制造负担。”

连他的名声也不忘一起祸害,严重怀疑是故意的。千穆内心啧啧,实在看不下去卷毛的傻样儿,他抓过卷毛的右臂,看似随意地摸按了几下:“确实断了,现在接上还有救,这位英勇无畏的警官先生,要路过的好心人送你去医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