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卫景朝看出她藏在戏文里的小心思。

于是,满足了她的要求,当即派人去照顾她的母亲。

沈柔咬了咬下唇。

提笔在纸上写今天的剧情纲要。

江燕燕被掳进齐王章昀府中,当晚便被章昀糟践致死,死前仍惦念着母亲。

齐王府内有一瘸妇,绕过众人,对临终前的她说了一句话:“你母安康。”

江燕燕望着那瘸妇的脸,死时,终于只余恨意,再无牵挂。

她咬着笔,这一折戏,写的格外艰难,纵使到了晚间,也只写了一半。

其实,戏文的内容,是早就想好的。

遣词造句于她而言更是信手拈来,并无为难之处。

难就难在,每每下笔,想起那可怜女子的遭遇,沈柔便会生出几分不忍。

不忍写,不忍提。

不忍揭开别人血淋淋的伤疤。

哪怕明知,长坏的骨头,只有打碎了重组才能救,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狠下心做这样残酷的事情。

沈柔看着自己写的内容,徐徐叹一口气。

到第二天,她终于写完了这一折戏文,才拿给卫景朝看。

卫景朝看完后,亦不免蜷紧拳头。

这章昀对江燕燕所做的事情,未免太混账了些。

侍卫,太监……

哪怕是他看了,都有些想吐。

对于一个妙龄少女来说,那些事情,无异于摧毁一个人的酷刑。

江燕燕的死,身上受了重伤外,更多的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受到这样的奇耻大辱,她自己不想活了。

死亡,是她唯一的解脱方式。

若是继续活下来,单单是痛苦的回忆,就能够压垮她,让她一生都活在噩梦中。

沈柔在一旁叹了口气,怅然道:“其实,真正的江燕燕,比这个更苦。”

卫景朝沉默不语。当初那件事传的沸沸扬扬,那个女孩从弘亲王府抬出来时,沈柔不曾见过,只是道听途说。

他却真正目睹了,其凄惨,非言语可形容。

沈柔又道:“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比她死的更惨吧。”

卫景朝倏然怔住。

蓦地想起来,她也险些被人送进弘亲王府。

若是那一夜,他没有去看她。或者,他没有饮下那杯酒。又或者,发生那件事后,他没有答应接她出来,而是弃之不顾。

她肯定早就被人当做礼物,送给孟允章了。

若是那样……

如今沈柔就真的是一具,从弘亲王府抬出来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比江氏女更凄惨的尸体。

卫景朝的心,剧烈地在心脏里跳动,拉扯着血管。

他抬眼看向沈柔。

她双眸明亮,眼底盛满温柔与心疼,满心满眼,都在心疼那个惨死的少女。

从未想过,她自己。

卫景朝一时间说不出心底的滋味儿。

他忽然有些后悔那时问她的话。

当时他问,“沈柔,如今,你可后悔?”

她笑着说她不后悔,比起寒门妻,更愿意给他做外室。

于是,他觉得她放荡不堪。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知自己有多愚蠢。

她怎么可能后悔呢?

若是不给他做外室,她连死都由不得自己。

他觉得的歧途,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此时此刻,看着她的神情。

卫景朝清楚地认识到一个现实。

——如果那天进了明月楼的是旁人,是另一个可以救她于水火的人,甚至不用管是男是女,沈柔都势必会想法子利用对方,挽救自己。

她根本就不稀罕他。

就像这戏文里写的,帮江燕燕圆梦的人,是一个瘸腿的妇人。

而不是如卫景朝这般有权有势的权贵子弟。

更不是江燕燕那个“情深义重”的未婚夫。

事实上,从章昀骚扰江燕燕开始的那一刻,她那个“未婚夫”,就从整篇戏文里,消失了。

就如同他卫景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