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更合一(第2/8页)

思及此,阮安不禁眨了眨眼睫,缓而慢地长长舒了口气。

屋里被丫鬟留了些烛火,但阮安夜视不佳,是以,她只听见枕边人的呼吸逐渐均匀清浅,便以为霍平枭早已睡下。

阮安并未发觉霍平枭其实在侧卧支颐,缄默地打量她看。

因着习武和常年行军的生涯,霍平枭的夜视超于常人,当然能将阮安所有细微的动作和神情都看在眼中。

他正好奇地观察着阮安的一举一动,却见小妻子竟是微微转身,亦用单手拄着床面,小心翼翼地往他方向探倾着身体。

霍平枭的眉宇微蹙,复又骤松。

男人选择不动声色,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阮安的眼前是无尽的大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她以为霍平枭已然熟睡,便也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现在她已是他的妻子,摸摸他脖子上的疤痕,也是理所当然,应当不过分吧?

其实前世李淑颖虽然将她的脸划伤,她若想让面庞恢复原状,也是有法子的,她在祛疤方术上下了不少的苦功。

可霍平枭脖子上的那道疤,是自小就有的,很难用寻常的法子让其痊愈。

思及此,阮安的神情显了几分黯然。

她凭着直觉去寻他脖子上的那道疤,刚要放下小手,却听“啪”一声。

腕骨忽地一烫,姑娘水盈盈的杏眼即刻显露了几分慌色。

“往哪儿摸呢?”

男人蓦然擒住她手腕,亦拽着它往身前拥带,他突然欺近她脸,与她额抵着额,又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他竟然没睡!

双颊“嗡”了一声,阮安只得赧然地点了点头,软声回:“嗯,我这就睡下。”

霍平枭的额头离开她后,阮安嘴上虽应了他,却仍睁着那双盈盈的美目,想再悄悄地多看他几眼。

虽然她看不见。

阮安仍是不知,霍平枭依旧在看她。

小妻子仍在眨着眼,就是不睡。

霍平枭干脆扣着她纤瘦的肩膀,将她拨弄着翻了个身,一手摁着她软软的肚子,另手直接覆住了她的眼,撩眼又命:“睡觉。”

待将阮安拥进怀中,男人嗅闻到熟悉的淡淡药香,和女儿家馨甜、却又不腻人的脂粉味。

呼吸骤然一深,他硬冷的喉结微微地滚动了下,嗓音低哑道:“睡罢,我不想欺负你,弄坏了,谁再赔我个媳妇去?”

这话倒不是在唬她,依着霍平枭的体能和力气,若是真想尽兴,阮安的半条小命可能就没了。

他是真得能将她那小身子板儿弄坏。

阮安被男人直白的话臊得小脸儿泛红,但心中且逐渐安沉下来,终于听话地阖上了眼眸。

双眼的上方是男人触感微粝的掌心,宽厚且温热。

只这回他再以手覆她眼,却不是在为她瞑目。

而再睁眼,迎接她的也不是死亡,而是崭新的一天。

***

次日清晨。

丞相府地处皇城以东的永兴坊,虽不及禁廷皇宫形制宏大,但也比寻常的勋爵大宅或是权贵官邸占地广阔,相府外环双阙四门,内为三进深院,一砖一石都彰显著顶级豪门世家的煊赫气度。

时逢盛春,府园里的花树葳蕤茂盛,主道两旁的浓绿苍柏似有擎天之势,比御街两旁的柏杨还要高耸。

魏元今晨来了阮安和霍平枭暂住的庭院一趟,他说定北侯府还在修缮,以前拓挖的荷池因着经年没打理,都被淤泥堵住,工匠们正赶工在挖,还要将些新的活水引到里面。

而先前儿皇帝在赐宅时,就有的亭台水榭,也都因前两年的雨季被腐蚀侵毁了大片。

这回霍平枭有了家室,自是想让妻儿住的地界都是一顶一的好。

魏元拿来了许多图样给阮安过目,无论花树、亭榭、轩堂、廊舫,还是假山湖石,都交由阮安定夺,可着她的心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