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4/5页)

一开始,十六月觉得虞绒绒是在躲自己的剑,再以符意回击。

时间稍长,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难以捕捉虞绒绒的下一步,又或者说,她的每一步,都恰好卡在她的剑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抵达的那个点!

她是算好了吗?

可虞绒绒的样子太过信步闲庭,笔落而绘的样子也太过写意随性,十六月一时之间竟然很难判断。

到底是梅梢剑修,十六月从握剑开始,就比了许多许多场剑。

然而所有这些场剑中,从未曾有人在她的剑下还能保持如此神色!

十六月倏而回剑,深吸一口气。

随着虞绒绒的符意越来越满,十六月十分清晰地感觉到了一件事。

——如果再不阻止她,她就再也没有任何出剑的机会了!

“我知道十六月师妹一般回剑就是要出最强一式了!天哪,前几年我见过一次,当时就已经强大到让我胆战心惊,转眼她已经百舸榜第一了,再出这一剑,比剑台能承受得住吗?”

“别觉得比剑台碎过一次,就变成了豆腐好吗?上次也纯粹是偶然罢了,刚刚刘长老都加固了那么多层了!”

“……我怎么突然好冷,你们感觉到冷了吗?我以为我在梅梢十八年,早就造就了一身抗寒的铜墙铁壁,怎么能打……寒颤……呢……”

说到末端,他的上下牙已经在颤抖了。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冷。

那种冷,像是冰瀑湖的冰刹那间升腾而起,再将所有人的冰封其中。

又像是满山的雪铺天落下,将人深埋雪底。

十六月起剑。

是松梢雪剑,又或者说,是梅梢这一代弟子里,最强的一式松梢雪剑!

腊月梅梢雪,无花只有寒。

雪满山,满松,满目,再满剑!

十六月清叱一声,一剑破开面前无形的符意,挟满身雪意向虞绒绒而来!

大雪压青松。

虞绒绒俯身,看也不看十六月,轻快地为自己的符勾了最后一笔。

所有她画下的符意仿佛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明明是十六月出的剑,她却自己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无边的冷。

她的剑意开始生涩,开始枯萎,开始被更厚重的雪打湿,淹没再冰冻!

剑意凝滞,符意却并未停滞。

她说她要画一道自己在梅梢雪峰所见的符,可她所见,当然不仅仅是雪。

松梢有雪,有青松挺而直,也有松枝微弯,为一侧的小松遮去风雪。

有人提灯续昼,踏雪而出,拨雪寻春。

满画雪景,满面春风,松林阵阵,雪原深深。

所有这一切都在这一道符中,向着十六月倾覆而来!

十六月倒转剑尖,剑意翻涌,向后如影般爆退,然而整个比剑台都已经被这样的符意笼罩,她退无可退!

危机感笼罩了她全身,被阮铁破境相逼都选择了继续拔剑而战的十六月,终于横剑在前,周身气息暴涨!

明亮浑圆的金丹在她体内浮现,如此纯粹的剑意终于逼得那一道符凝滞片刻,虞绒绒意识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轻巧在半空一抓,再向后一提。

满空的符仿佛在此刻停滞,只等被重重符意包围下的少女破境入金丹!

狂风猎猎,云起云涌,雪如鹅毛,却也要绕开这一方比剑台而落。

编了一头小辫的少女再抬眼,已是金丹期的真君。

拄拐也要来看这一场比剑的阮铁倒吸一口冷气:“小虞师妹这是将十六月师妹硬生生逼到破境了吗?!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以金丹期战十六月师妹合道,都惨败至此,厉害还得看咱们小虞师妹啊!”

他转瞬又意识到了什么:“破境到底不是儿戏之时,我一介浮萍,随便破破倒也罢了,十六月师妹如此草率破境,会不会有所缺陷?”

寒冬腊月,傅时画不知从哪儿拔了一根枯草,闻言稍稍挑眉,心道谁是你的“咱们小虞师妹”,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抬草在阮铁脑壳上点了一下:“你醒醒,你当天生道脉是做什么的?天生道脉,凡破境,只有圆满,从无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