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5页)

萧飞白双手负于身后,轻轻一笑,眼底满是落寞之色,道:“你与世人所了解并无不同,这的确是很多人对当年之事的认知。”

“但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

未央便问:“那真相是什么?是秦家明知蛮夷知晓他的用意,仍固执己见不肯收兵,所以导致大败?”

“秦家世代为将,怎会做出如此蠢事?”

冷月如水倾泻,在萧飞白素色衣裳上倒映着肆意生长着的枝蔓,萧飞白抬眸,静静看着面前对他略带几分防备的少女,轻叹一声,道:“秦家的确做不出这种蠢事。”

“可我们白家,是的的确确派出斥候让秦家退兵,并八百里加急,请奏天子,让天子下令撤军。”

萧飞白闭了闭眼,抬头看着被枝蔓遮去大半的冷月。

边关没有这般茂盛的树林,更无遮天蔽日的枝蔓,只有一望无际的荒漠,与绿绿的草原上,牧民们嘹亮的歌声飘扬。

“白家派出的斥候,白家派出的急报,全部被人阻截了。”

萧飞白轻轻道:“我的父兄本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斥候深入大漠,本就是九死一生,雍州又与华京相距千里,急报或许在路上耽搁,所以没能抵达华京。父兄等不到秦家的消息,也等不到天子下令退兵的消息,等到的只是华京城发来一封又一封催促尽快与蛮夷决战的战报。”

“父兄们觉察出不对劲,怀疑蛮夷势力深入雍州甚至华京,针对北地边境策划的一出巨大阴谋。父兄将白家儿郎尽数聚集在祠堂,做了以命相搏的准备,并给当时的太子去信,要太子彻查华京城的蛮夷势力。”

未央听到这,便想起来了,白家是当时的太子妃的娘家。

大夏之前有过一位太子,那位太子是天子的长子,自出生之日便被立为太子,娶了雍城白家女。

白家与秦家一样,是武将世家,世代为大夏镇守边关,有这么一位强有力的岳家做支撑,先太子的储君之位坐得颇为平稳。

然而人心总是不知足的。

先太子在做了四十二年的太子后,天子的身体依旧硬朗,甚至还能亲自登泰山封禅,先太子只觉皇位无望,便密谋发动兵变,一手策划了边关大败,逼迫天子退位让贤——秦、杨两家是天子嫡系,唯有除去这两大世家,才能撼动天子的帝位。

先太子与岳家白家联合,坑害秦、杨两家,导致秦家满门战死,杨家元气大伤,天子亦因用兵失误,被天下人所唾弃,天子难舒心中恶气,又调南方宿将镇南侯兵发燕地,华京城兵力空虚,先太子趁机密谋逼宫。

幸而天佑大夏,天子病病歪歪的幼子,也就是刚刚病逝的新太子,深知秦家乃久经沙场之将,断然做不出如初愚不可及之事,便拖着病体,在紫宸殿跪了几日,终于让天子收回攻打燕地的命令,下令重新彻查三军大败之事。

先太子谋划多年,怎甘心计划被人打乱?

便孤注一掷,仓促逼宫,被收兵还朝的镇南侯擒下,送至天子寝殿。

一切真相大白,天子殿前怒杀先太子,并让镇南侯再度出征,兵发雍州城,擒杀白家满门。

萧飞白道:“先太子被天子所杀,我父兄便知朝中有人与蛮夷勾结,置太子与白家于死地。父亲恳求镇南侯让他进京面见天子陈述冤情,但天子对镇南侯的命令是白家不死,便让镇南侯提头来见。”

时隔多年,萧飞白依旧能想起那日的大雪,与彻骨的寒。

纷纷扬扬的大雪将雍州城装点成素白色,白家的鲜血是雍州城唯一的红。

他被家中死士抱走,哭哑了嗓子。

天地虽大,他却再也没了家。

“父亲临终前,写了一封绝命书,求镇远侯看过之后呈给天子。或许是那封书信的缘故,镇南侯收留了我。”

说到这,萧飞白声音微顿,看了看未央,道:“后面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