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错阳差 五(第2/3页)

“亲爱的朋友,”沙维尼对妻子说道,“我发现公爵先生和夫人的包厢很偏,角度太差,看不见布景。他们很给面子,肯坐到我们的包厢来。”

朱莉欠了欠身,态度冷淡,她不喜欢德·H公爵。公爵和头饰粉红羽翎的夫人连声致歉,深恐打扰她。于是,包厢乱了一阵,彼此让座。夏多福趁着混乱的场面,凑近朱莉的耳边,急速悄悄地对她说道:

“看在上帝的分儿上,您千万别坐在包厢前排。”

朱莉十分惊讶,便留在原座未动。等大家坐定之后,她就回过身去,用略微严厉的目光询问夏多福,要他解释这句谜语。但是夏多福却坐在那里梗着脖子,抿住嘴唇,整个一副老大不高兴的姿态。朱莉仔细思之,倒认为夏多福的叮嘱居心叵测,肯定是要在演出过程中对她窃窃私语,继续讲些莫名其妙的话,假如她留在前排,就不可能这样做了。她再回过头来,扫视大厅,注意到好几位女士举着观剧镜瞄向她的包厢。不过,但凡出现新面孔,总是要发生这种情况的。那些人又是微笑,又是窃窃私议。然而,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歌剧院是个多小的天地!

那位陌生的夫人探身看朱莉的那束鲜花,接着媚颜一笑,说道:

“您这束花漂亮极了,夫人。我敢说,在这种季节,一定很贵,至少也得花十法郎。对了,是别人送给您的?想必是送的礼吧?尊贵的夫人从来不自己买花。”

朱莉睁大了眼睛,真不知道身边这位是哪儿来的乡下女人。“公爵,”那位夫人无精打采地说道,“您就一束花也没有送过我。”沙维尼闻听此言,当即朝包厢门冲去。公爵本想阻拦,那位夫人也想阻拦,她已经不想要花了。这时,朱莉则和夏多福交换一下眼色,分明是表示:“多谢您了,可是现在太迟了。”然而,她还是没有猜对意思。

在整个演出的过程中,那位头饰羽翎的夫人用手指伴着节奏,但总是不合拍,她还信口开河,一点谱也没有地胡乱谈音乐。她还询问朱莉这身连衣裙、所戴的首饰,还有她的马匹,都花了多少钱。朱莉从未见过这种举止言谈,因而断定这个陌生女子无疑是公爵的一位亲戚,近日从下布列塔尼[186]来的。沙维尼抱着特大一束鲜花回来,比他妻子那束花好看多了,于是引起一片赞美声和没完没了的感谢和歉意。

“德·沙维尼先生,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那位被断定为外乡人的女子讲了一大通感激的话之后,又说道,“为了向您证明这一点,可否像波蒂埃[187]说的那样:‘您要让我想着我答应了您什么事。’真的,我答应过给公爵绣一个钱包,等绣好了再给您绣一个。”

歌剧终于演完了,朱莉大大松了一口气:身边坐着这样一个古怪的女人,她感到太受罪了。公爵伸胳膊让朱莉挽上,而沙维尼则挽住那位夫人的手臂。夏多福神色怏怏,阴沉着脸,跟在朱莉身后,在楼梯上遇见熟人,也极不情愿地打声招呼。

几位女士从他们身边经过,朱莉看着面熟。一个青年男子讪笑着对她们低语。她们立刻回过头来,十分好奇地注视沙维尼和他妻子,其中一个女子还高声说了一句:“这可能吗?”

公爵的马车驶来了,公爵向德·沙维尼夫人躬身告辞,热情地重申万分感谢对他们的接待。沙维尼则一定要把那陌生的夫人送上公爵的马车。这样,夏多福和朱莉就单独待了一会儿。

“那个女人是谁呀?”朱莉问道。

“我不便告诉您……因为,这事非同小可啊!”

“什么?”

“而且,所有认识您的人,早晚会了解是怎么回事……然而沙维尼……我万万没有料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在老天的分儿上,您说呀!那女人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