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铁奥·法尔科恩(第3/6页)

“小无赖!”冈巴军士揪住孩子的耳朵,说道,“我只要吭一声,就能让你变变腔调,你知道吗?用刀背抽你二十下,也许你就说了。”

福图纳托一直在冷笑。

“我爸爸是马铁奥·法尔科恩!”他用夸张的口气说道。

“小鬼头,我可以把你带到科尔特或者巴勒蒂亚,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说出吉亚内托·桑皮埃罗在哪儿,我就把你关进地牢,让你戴上脚镣睡草铺,把你送上断头台。”

孩子听了如此荒唐可笑的恐吓,不禁咯咯大笑。他又说了一遍:

“我爸爸是马铁奥·法尔科恩。”

“军士,”一名士兵低声说道,“咱们不要跟马铁奥闹翻了。”

冈巴显然十分尴尬,他小声同查看过整个住宅的士兵商量。搜查花不了多大工夫,科西嘉人的住宅,不过是一间四方小屋而已,家具也只有桌子、凳子、木箱,以及猎具和生活用具。这时,小福图纳托抚摩着他的那只大猫,仿佛在幸灾乐祸,看为难的士兵和那叔叔的热闹。

一名士兵走到草垛跟前,他看了看母猫,漫不经心地往草垛里捅了一刺刀,随即耸了耸肩膀,似乎觉得自己这样疑神疑鬼未免可笑。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而孩子的脸上也丝毫不动声色。

军士和他的小队垂头丧气,已经认真地望过平野,好像要原路返回了。这时,小队长已确信,恐吓马铁奥的儿子,不会产生一点儿作用,只想最后试一试,看套近乎和给好处有没有效力。

“大侄子,”他说道,“我觉得你这孩子还真机灵,将来肯定有出息!可是,你却跟我捣蛋。若是不怕惹我那堂兄马铁奥伤心,我不把你带走才见鬼呢!”

“哼!”

“等我堂兄回来,我就把这事儿告诉他,他一定会惩罚你说谎,用鞭子抽得你流血。”

“真的吗?”

“等着瞧吧……喏,你听着……要当个诚实的孩子,我就送给你一样东西。”

“小叔啊,我倒要劝你一句:你们再这样耽误工夫,那个吉亚内托可就要钻进林子了,再要去那里抓他,就得需要好几个有你这样胆量的人。”

军士从兜里掏出一只银怀表,足以值十埃居,他见小福图纳托瞧着表眼睛一亮,便拿着挂在钢链上的银表,对孩子说道:

“小滑头!你很想有这样一只表,挂在脖子上,到韦基奥港的大街走走,像孔雀那样得意,如果有人问你:‘几点钟啦?’你就可以回答:‘瞧瞧我的表嘛。’”

“等我长大了,我那伍长叔叔会送给我一只表。”

“不错,可是,你叔叔的儿子早就有了一只……老实说,不如这一只漂亮……然而,他可比你年龄小啊。”

孩子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你想要这只表吗,大侄子?”

福图纳托侧目瞟着那只表,犹如一只猫盯着主人送到眼前的一整只烧鸡,只因感到是在逗它,才未敢伸爪子去抓,还不时移开目光,免得经不住诱惑,但又总舔着嘴唇,似乎对主人说:“开这种玩笑也太残忍啦!”

军士冈巴递过表,倒显得诚意奉送。福图纳托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苦笑一下,对他说道:

“你为什么要戏弄人呢?”

“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并不戏弄人!只要你告诉我,吉亚内托在哪儿,这只表就是你的了。”

福图纳托不由得怀疑地微微一笑,他那对黑眼睛盯着军士的眼睛,要极力看出对方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若是不按照这个条件把表给你,”军士叫起来,“就让我丢掉这军衔!这些伙伴都是证人,说过的话我也不能改口。”

他这么说着,怀表也越送越近,几乎要触到孩子苍白的面颊。贪欲和待客的信义,在他灵魂深处所展开的搏斗,流露到他的脸上。他那袒露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仿佛要憋死了。这工夫,那怀表一直在他眼前摇晃、旋转,几次擦到他的鼻尖。终于,他的右手渐渐抬起,伸向那只表,手指刚刚触到,整个怀表就沉甸甸地压在手上了,但是军士还没有放开表链那一端……表盘是天蓝色的……表壳新擦过……太阳一晃,它就像一团火……这诱惑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