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第2/4页)

搁以前,说这样的话哄她,她早就感动得不行,说不定还会哭着认错和好,现在不一样,班哥自曝心思,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不再是兄长,而是追求者。

公主对自己的追求者什么态度?正眼都不瞧一眼。

能像这样和班哥说上几句话,还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还存着想要劝回他的心思,还是想要正常的兄妹亲情。

宝鸾也不掩饰,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班哥说的话再好听,一句不入她的耳。

她仍是娇娇气气的面容,黛眉微蹙,眼波潋滟,唇若莲瓣,小女孩生气撒娇的神情,要多动人有多动人。在榻上盘腿而坐,安安静静,好似莲台观音氤氲在光影里,有种佛性慈悲的美。

班哥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完全无声。他眼里透出近乎痴迷的疯狂,将她的手摸到心口处按住,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

他若回身瞧一瞧,就能从铜镜里瞧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宛若一个献祭的信徒。但他自己没察觉,以为没有失态,至少表面上仍是冷静沉稳,其实内心的执念,早就一览无遗。

宝鸾会觉得奇怪吗?不会。

她是在宠爱中长大,不是在贫苦中长大。就算此一时彼一时,过去圣人对她的疼爱,兄长们对她的爱护,以及一众亲朋好友的怜惜,做不得假。

她会问班哥,你是不是嫌我不知好歹,嫌我胡闹娇纵?会问石小侯爷,我吃他的用他的是不是就该万事以他为先?其实是反讽,她心里,压根不觉得就该顺着谁。

谁让你对我有男女之情?做亲人,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可做情人,是你一厢情愿,我为何回应你感激你?

公主的心里自有一把秤杆,什么时候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什么时候是温柔和善的小善,她分得一清二楚。这是一种天性,小孩子纯真到极致就是残酷的天性,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宝鸾感受着掌心下班哥狂跳的心跳跃动,黑白分明的眼无波无澜。

“我要洗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还按在班哥的心口处。

班哥能说什么,他当然只能说好:“好,洗手。”

打水给她洗完手,班哥摸摸她的脚,觉得有些凉,又重新打温水给她洗脚。

宝鸾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脚轻轻摩挲按摩,反正他要做什么最后还是会做,反抗也扛不过去,那就随他好了。闭上眼,伺候她的,是洗脚婢还是六皇兄,看不见也就没区别。

眼睛看不见,但脚还是能察觉出区别。

宝鸾深吸一口气,身体颤了颤,双手握成拳头,最终还是忍住了。等他要用巾帕替自己擦脚时,她不依,往他肩头踩了踩,用他的衣袍揩干水渍。

她眼圈有些红:“猫都不舔人脚,喵喵看见都嫌你。”

班哥抱起她,丝毫不羞臊:“你不肯试一试,我只好替你试一试。”

宝鸾一到床上就钻进被子里,被子裹得紧紧的,生怕再钻进第二人。半晌,她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又别扭又娇气:“那就当我试过了,你说话算话?”

班哥立在床边笑看她,目光依旧是痴迷的,但笑里有几分玩味:“当然算话。”

三日后,宝鸾得偿所愿,入观做了女冠。

非常正式,该有的形式流程全都有了。

但只有一天。

宝鸾的女冠生涯,从早上开始,至黄昏时结束。短暂得像是胡闹。

可不就是胡闹吗?搞这么大阵仗,成千上万的名道士自四海而来,陇右的官员们齐齐观礼,结果到了晚上,公主又是公主,随仙真人不复存在。

班哥振振有理:“我只说让你做女冠,没说让你一直做女冠。小善,你不能不讲理。”

宝鸾跟他讲理才有怪,她就坐那哭,哭自己这一天有多高兴结果是梦一场,哭自己不该信他,哭自己是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