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4页)

难道我有义务知道他的一切吗?

不知道名字怎么了,我连他何时生出的那种心思都不知道呢。

一想到班哥,宝鸾有些心不在焉,耳边听着鱼娘的叙述,神思飞到从前。

什么时候变得呢?是她做了什么,才让他生出那种心思吗?

做随奴时卑微可怜的班哥,恢复身份后谨慎小心的班哥,一幕幕往事,从宝鸾的眼前似流水般淌过。越往前,越模糊。

如今她脑海里最清晰的,竟然是来到陇右后,他在她面前平静自若说着无耻之言的样子。

宝鸾苦恼地叹口气。

公主一蹙眉,鱼娘心惊肉跳,连忙道:“单将军总共和奴说过两句话,面也只见过两次。单将军赴邀吃酒,此前和奴素不相识,以后更不会有任何瓜葛。”

她以为单将军是公主养的面首,才会有那样一个荷包。能说动公主见她一个营妓,单将军定十分受宠。

生怕被误会,情急之下,鱼娘险些还说出自己差点被杀的事。

她被叮嘱过,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鱼娘及时改口道:“将军对随身携带的荷包很是爱惜。”什么样的荷包,没有细描,大致说了几句。

宝鸾猜出那荷包很有可能是自己剪坏的那个。她不但剪了他留在府里的衣物,还把曾经送他的针指女红也都翻出来剪了。

就只那荷包还有个样子在,但也不能用,没想到他还留着。

宝鸾不想再听荷包的事,命人将鱼娘的情郎请过来。

鱼娘的情郎,是一个书生。求学时,曾得鱼娘父亲资助五十两。

宝鸾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他寻了出来。

“从今往后,世上不必再有鱼娘,我愿成全你们两个。”宝鸾给出她的承诺,转而打量鱼娘的情郎,看他一表人才,从见到鱼娘那刻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眼里有深情。

她问:“书生,你姓什么?”

书生说:“小人姓姜。”

宝鸾指着五百两银票,再指指鱼娘,问书生:“你是读书人,日后肯定要考取功名,届时有功名在身,你的妻子不能不体面。这里有五百两银子,要是你顾及体面,那就拿这五百两,风风光光地纳她为妾,日后另择贤妻。”

她摆出公主的威仪,声音故意冷漠严肃:“若你非要娶她为妻,那么这银子,你一两都得不到。不但没有银子,而且还得放弃你的前途,不能再做读书人,只能做个小生意人或者种田汉。”

书生跪下去行大礼,毫不犹豫道:“我愿务农,与妻子归隐山林。”

宝鸾满意地点点头,她取下鬓边一支金钗,插到鱼娘头上:“你选的这个人,他还算有担当,我祝你们恩爱一生,白首不离。”

鱼娘泪水簌簌,涕泗滂沱。

她听出公主有心试探姜郎。哭,不是为姜郎选她而哭,是为她重新被当成一个人而哭。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纳一个营妓,换成她自己没有落魄前,是不会见一个营妓的,更别说为营妓花心思。

鱼娘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她伏下去哭道:“公主的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戴罪之身,不敢连累公主,惟愿来世托生猫狗,逗公主开怀一笑。”

“不必等来世,你现在就值得我开怀一笑。”宝鸾嫣红的唇微微勾起一角,告诉鱼娘:“以后你就是姜氏,好好和你的丈夫过日子。这五百两,是我赠予你们的新婚礼,你要督促他上进督促他念书,早日替社稷苍生为黎民百姓效力。”

鱼娘和书生齐声应下:“谨遵公主谕令。”

宝鸾办成一件美事,笑逐颜开,心满意足。

她喜欢鱼娘,不是因为今天见了一面就喜欢,鱼娘的故事里,打动她的,其实不是鱼娘的深情情郎,而是鱼娘的勇气和叛逆。

正如鱼娘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接纳一个营妓,宝鸾想的是,不是每个身处低谷的人,都能像鱼娘这般隐忍不放弃,等来一个机会,立刻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