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第2/3页)

阴阳道一向与远山道交好,开始和稀泥,会议草草结束。

楚寒今步出议事堂,脑子里沉沉的,绕过几道阆苑准备回月照离宫。

路过夜宴场地,见依然歌舞升平。薛无涯的事情压着未发,百大家的人并不知情,几位修士正聚在河畔的亭子里说喝酒,十分快乐。

“在下来自阴山北麓,没什么本事,给诸位兄弟表演一段我家乡的歌谣吧。”说完,修士开始低声吟唱,声音宛如苍鹰振翅,意象极其辽阔。

“我从北疆来,会跳胡旋舞。”年轻的女修摆弄起肢体,指尖灵巧,十分漂亮。

“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甜点……”

而漆黑的屋檐之下,有一人负剑而立,眉眼被阴影遮掩,看得出来兴致勃勃。

越临一言未发,方才的女修声音洪亮,转向他:“你从哪里来?你会什么?”

越临笑道:“我什么都不会。”

“玩儿赖?这就没意思,”修士直摇头,“我们都表演了,你是不是诚心交朋友啊?说什么都不会,谁信?”

旁边的修士都起哄:“兄弟,过来,说几句话也好。”

越临似是被说服了,摘下枝头一枚树叶,贴着上唇,送出气流轻轻一吹,音调清亮,宛如莺鸣草叶间,悦耳动听。

不远处,楚寒今怔了一怔。

他顿住脚步。

越临吹奏这曲江南小调,名叫《杂花生树》,在江南传唱度极广,上到耄耋下至垂髫,无一不会哼唱。若是夜里孩儿不寐,娘亲便搂着他,坐在水乡月夜中,听水流的潺潺声,和着这支柔软小调。

还未吹完,有人道:“月照君。”

调子停下,越临双指夹着树叶,遥遥地一看他。

楚寒今不喜交游,被叫住,只好微微一颔首。

方才活泼的女修问:“月照君,他这支小调吹得可动听?”

楚寒今道:“很好。”

女修笑道:“听说月照君是江南人士,十几年前远山道迁宫才来到九江滨。这支江南调,月照君应当很有共鸣吧?”

楚寒今:“有。”

“月照君要不要过来坐坐?”

楚寒今:“不了。”

他临走前斜了一眼越临。

本意是对他会吹奏这支小曲感到意外,没想到越临整了整衣袖,跟上前来,堂而皇之走在他身侧。

“……”

黑夜里,楚寒今冰冷的黑眸注视他,微微转动。

越临嗤笑:“又这样看我。”

楚寒今逼出声息:“你有事吗?”

越临:“一定要有事才能和你说话?”

楚寒今:“否。”

说完,他漠然地补充,“但你除外。”

“……”越临抬了抬眉梢,道,“对我偏见这么重?行,那我有事。”

楚寒今仿若冰面的眸子转向他。

越临朝夜宴人际稀少的花丛深处走,朝他一招手:“月照君,你过来。”

他停在一堵缀满蔷薇的花墙之后,墙面枯藤缠绕,墙内野草疯长,遮住了大部分视线,似乎是一片疏于打理的荒原,布满窸窸窣窣的怪影,被风一吹,影子狰狞。

楚寒今刚想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越临竖指在唇畔,点了一点:“嘘。”

传来轻轻的风声,呜呜咽咽,断断续续。

紧接着,似乎有几缕人气,呢喃低音。

黑暗中,越临转向楚寒今,目光示意:听出了什么?

楚寒今站了一站,垂眸。他只听见几缕气息,交融着,逐渐抬高,传来有些疼痛的低吟。

楚寒今神色漠然,转向越临。

按理说,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猛然间,脑子里电光火石。他猛地扼住越临的手腕,目光几乎逼出红意,想要将他活剥了似的,冰冷地看着他。

他齿间破碎:“寡、廉、鲜、耻!”

倒是越临不紧不慢,一根一根掰开他如玉的手指,捡起一块地上石头,在楚寒今堪称失色的目光中,“哗啦”砸向声音的发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