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2/4页)

张无病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心脏砰砰直跳。

但路星星却站在栏杆后,怔怔的看向燕时洵……以及燕时洵脚下的血河。

恐怖的场景激发了路星星的记忆,他忽然回想起,自己之前忘记的,是什么了。

——尸骸浮江,血色流了十天仍不休止。

海云观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南溟山尸骸之谜。

多年前,路星星在回到道观时,无意中听到了道长们的谈话,第一次听说了南溟山这个词。

事情最开始,是发生在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南溟山山脚下,常常能看到被抛弃在野外的婴孩尸体,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

那些小小的尸身被找到时,往往只剩下了一小半,令找到的人痛心不已,几乎不忍去看。

但是,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却又无法责备太多。

——毕竟连人自己都吃不饱,又如何能够养活孩子?对于努力活命的村人而言,能被指责的道德,都建立能活下去的基础上。

即便是有道士或神婆路过,也只能叹息一声,送那小小的孩子往生下一世。

没有人在意这些小尸体。

直到十几年前,南溟山,爆发了尸潮。

当时闻讯赶往南溟山的道长,在见到南溟山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量的尸骨。

那些尸体静静漂浮在南溟山山脚下的河水上,顺流而下,一具跟着一具,简直像是地狱才会有的景象。

道长循着河边溯源,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生不见人,死不仅尸。

而在后面十几年间,海云观都在向南溟山派驻道长,却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像规山和野狼峰一样,南溟山是海云观的一块心病,多年来几次试图解决却都无果。

而路星星印象最深刻的那次道长死亡,就是因为南溟山。

本来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但是眼前的血河,却像是个关键词一样,忽然让路星星想起了曾经听其他师叔说过的场景。

曾经的南溟山,也如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这样,整条河都是血水。

只是不同的是,这里是长寿村。

而河水中,也没有漂浮着尸体——那些尸体都“活”了过来,正被燕时洵一个接一个的斩杀在手掌下。

路星星跑过来的急,没有穿鞋,凉气一直顺着脚底蔓延向上,让他冷得直打哆嗦。

但他倔强的不肯从栏杆后面离开,他注视着燕时洵,像是在注视着大道。

师父……你曾经试图教会我领会的道义,是这样的吗?

路星星有些发怔。

腥臭的血液飞溅到了燕时洵脸上,他毫不在意的抬手抹去,残留的血迹让那张面容显得更加锐利不羁,是看一眼都会被割伤的程度。

可即便只有他一人,也依旧像是高山长河,将所有危险挡在外面,不让它们有机会靠近被他保护的生命。

“噗呲!”

烛台早就被磨得卷了边,锋利不再。

最后一击,燕时洵跃身而起,又重重落下,直直将烛台插进了尸体的天灵感中。

装满了血水的气球爆开,喷洒一地。

血水汇入河面,殷红水波拍击着河岸。

而河岸上,已经再无腐尸。

燕时洵站在河岸边喘了口气,抬起有些酸软的手臂,擦了下自己脸上的血迹,眼眸死死的盯着河面,防备着有腐尸再出现。

半晌,燕时洵平息了喘息,转身重新走向小楼。

张无病忙不送迭的帮燕时洵照亮了脚下的路:“燕哥,我下去接你……”

“不用。”

燕时洵嗤笑:“你当我是多无能?”

说话间,燕时洵已经手握住栏杆,腰部一发力,整个人直接荡了上来,稳稳的落在木质走廊上。

他侧眸回望,河水还带着涟漪,温柔的拍击着河岸,水声动人。

却已经不复白日的悠闲怡人,大片的红色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