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喜嫁丧哭(28)(第6/8页)

线索缺了巨大的一部分,以致于让燕时洵连猜测都无从猜测。

“燕哥?你不是不让我来找杨云吗,怎么又过来了?他这房间关着灯,怕是已经睡了吧。”

慢了好几步才追上来的杨土小跑到燕时洵身旁,嘴里还在纳闷的念叨着。

但是当他抬起头,因为光线黑暗而不得不眯起眼伸头往房间看时,却又在看清了八仙桌上的东西后,猛然一惊。

“啊?”杨土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快瞎了,不然怎么连幻觉都出来了:“杨云这儿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他这也不这样啊?”

燕时洵缓缓侧首,眸光沉沉的向杨土看去:“你也不清楚?”

杨土丈二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都半年没来家子坟村这边了,怎么可能知道杨云这都发生了什么。我晚上本来想问他来着,但他只赶我走,还说是为了我好。但是按理来说,杨云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和他妈妈差不多性格,不应该弄得这么脏才对。”

杨土被房间里的味道呛了一下,赶紧捏紧了鼻子,瓮声瓮气的道:“什么味儿啊?怎么像我小时候家里堆猪肉的仓库一样?”

当然相似。

燕时洵顿了一下,却因为不想让杨土被吓得太狠再做出麻烦事,而没有说出口。

因为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气味。

——肉块血液长时间堆放在密闭空间后,产生的腐烂和灰尘的陈腐味道。

他抬腿迈进了房屋的门槛,灵敏的避开了地面上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液,向房屋被黑暗笼罩的深处走去。

在白天来找杨云的时候,燕时洵就注意到了这间房屋家徒四壁,家具除了一张用来吃饭的八仙桌,就只有一个半人高的藤柜,因为老旧而摇晃得厉害,只能靠墙放。

燕时洵的脚步很轻,明明浑身的肌肉结实并不像羽毛一样轻,马丁靴的鞋底厚重,但是当他从房屋里粗糙的水泥地面走过时,却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当他的目光逐渐开始适应黑暗后,房屋内物品的轮廓慢慢在他的视野内显现。他警惕而细致的扫过房间,没有放过半点可能。

黑暗将所有的细节模糊,角落和缝隙间的阴影像是一团团鬼影,危险潜伏在未知之下。

死寂之中,眼睛死气沉沉的看向来人。

燕时洵看到,在那只靠墙的藤柜上,还摆放着供奉的东西。

墙上贴着白底黑字的挽联,只是香炉里的香两短一长,白蜡烛东倒西歪,盘子里堆得高高的馒头早就风干缩水变得丑陋,水果也腐烂成臭水,有黄白的蛆虫扭动着身体。

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这个临时的供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既然有挽联,那些字句里又透露着悼念的是一位母亲,结合杨云的经历,那么这里应该是杨云用来供奉祭拜他母亲的。

可是,以杨云与母亲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亲厚感情,他为什么能够任由母亲的祭台变得如此脏乱,就连灰尘都没有打扫,像是根本没有回来过?

尤其是……

本来应该挂在最中间的遗照,去哪了?

燕时洵看着挽联中间空空荡荡的墙壁,皱起了眉。

他本想再走近一些,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想要从房间里遗落的物件里找到杨云去向的线索,也搞清楚在半年前房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他刚抬起长腿时,却忽地听到一声唢呐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

那唢呐声音调极高,像一支利剑直接冲破了死寂的夜色,穿透村落沉重压抑的氛围,直扎向人的灵魂。

像是不甘心的呐喊和愤怒的诘问,直戳着人的脊梁质问人这一生的善恶。

燕时洵顿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沉下心细细的分辨着这声音的来源。

唢呐声一声高过一声,连连攀升,像是不曾平息的愤怒和怨恨。然而在这样高亢的音调之中,竟然也夹杂着一两丝锣鼓配合的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