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跑出院子老远,盛听月的心依然砰砰直跳。

唇上仿佛还残留着赵景恪吻上来的触感,柔软湿润,又带着他特有的气息,淡淡的很好闻。

她无意识地抬手抚上唇角,忽然回想起……刚才用力咬下去时,嘴里蔓延开的铁锈味。

只是她还没仔细体会,赵景恪便迅速退开了,应该是被她咬疼了吧。

盛听月走路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襟,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后院,知喜见她嘴唇稍显红肿,衣裙的袖子还湿了一条,连忙紧张地走上前,“夫人,您没事吧?”

盛听月摇了摇头,“没事。”

“我帮您更衣。”

“嗯。”

知喜扶着盛听月走进内室,重新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后来知喜出去吩咐厨房做吃食,盛听月从塌上爬起来,在梳妆台抽屉里拿出自己私藏的锦盒,从中拿出一支简陋的竹簪,拿在手心轻轻摩挲。

那个时候的她正值豆蔻年华,比如今还要任性,经常想一出是一出,闯祸不断,盛府的下人全都躲着她走。

盛听月自己住在最西边的院子,偶然认识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少年。

有次,她非要攀上墙头感受一下吹来的风,少年便让她骑在自己肩上,结果她的手乱抓之下,不小心被他的簪子划到,差点从他身上摔下来。

他便摘了自己的簪子丢到一旁,从那之后再也不佩簪,只用发绫束发。

而盛听月偷偷捡起他丢下的簪子,当成宝贝一直藏到了现在。

两年前,若不是盛秀竹跟她那个一肚子坏水的表哥搞的鬼,盛听月也不会这么早就嫁人。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簪子尖端,被扎得有些微疼。

盛听月忽然想起,成亲这两年里,她似乎从没见过赵景恪佩簪。

听见廊下知喜的脚步声,盛听月忙收起思绪,把簪子放回锦盒,又藏回了原处。

过了两日,盛听月想要出府,还是被赵济用同样的理由拦下。

她憋了一肚子气,让人请赵景恪过来,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指责他:“赵景恪!你为何把我关在府上不让我出去?你凭什么管我?”

“月儿。”赵景恪看上去有些无措和紧张。

面容姣丽的华裙女子站在树下,本想大骂他一顿,可是绞尽脑汁也骂不出多难听的话,最多就是一句:“我看你怕是得了疯病,赶紧让人找个大夫给你治一治吧。”

她骂了大半天,赵景恪却并没有如她所愿被激怒。

他掏出帕子帮她擦汗,温柔地关心道:“累了吗?要不要回屋喝口水?”

盛听月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被他的反应气到了,拍开他的手,故意往他痛处上戳,“果然是庶子出身,只会做这等小人行径。”

赵景恪浑身上下,最大的污点便是他的出身——侯府庶子,还是丫鬟爬床所生,地位卑贱。

都知道他这样的人,定然最听不得别人说起过去,平日也绝对无人敢在赵景恪面前提起此事。

可盛听月才不怕他,她不信赵景恪敢拿她怎么样。

若不是被惹急了,她一个教养良好的高门贵女,何至于特意骂人痛处?

赵景恪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唇色微微泛白。

其实他并不耻于提起自己的出身,可这些话由她口中说出来,便仿佛化作了锋利的刃,刺进他心中最柔软,也最毫无防备的角落。

赵景恪在盛听月面前常常是抬不起头的。

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更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赵景恪脸色苍白地垂下眼眸,收起帕子,静默无言地转身离开。

盛听月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和愧疚,甚至想收回刚才的话。

可一想到赵景恪关着她不让她出门,这一点因为口不择言生出的愧疚便立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