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第2/6页)

“我可以等你死后替你做一场法事也算了却了因果。”

怎么能这样,简直太过冷血。

云识撇了撇嘴,不满地叉起腰,干脆也朝她放话:“那你也不能白吃白住了,我不能白养你,你得和我一起干活。”

意天海抬眸瞧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缓和了许多,最终点了点头:“可以。”

......

那日之后,云识没想到她和小尼姑的关系会变成这样,像是互相都极有默契地不再谈那件事。

她给她买了几件春衫,又将特意雕的莲花木簪状作无意地送给他,看她长发悉数用木簪扎起,微风轻轻拂起衣角又吹动额角散落的细碎白发,眉尾锋利,轮廓清冷,薄唇紧抿,一双凤眼里却盛满了平和。

看她拿着锄头在后院铲土,身形瘦弱,洁白的颈项染上汗渍,倒不像个尼姑,像个落魄书生。

她也总算深知了她的脾性。

意天海其人,每每皱着眉说出拒绝的话,却是没有能力拒绝的。

所以她总会在她大汗淋漓时蹿到她身边,强硬地按着她的肩,拿手帕一点点替她擦去她额角的汗渍,甚至脸颊上,脖颈。

即使她总是皱着眉拒绝,她也总会笑着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许她离去,边笑着看她偏开的侧脸,继续轻轻地擦去她脸颊的细汗,甚至取笑她:“你真该好好练练,快要升仙的人哪有你这样孱弱的,连我都推不开。”

做这事时她总是慢慢悠悠,一双眼格外认真,随着手帕拭到眉尾,鼻尖,脸颊......也仿佛含情脉脉地随之扫过每一寸,双眼微微弯着,勾着唇,将她的眉眼刻进心里。

意天海的长睫不满地眨了眨,她却又能适时地退开,朝着她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再站到一旁给她加油鼓气。

她总将与她接触的度把握得刚刚好,只是时不时扯扯她的袖子,给她擦擦汗。

她仍旧每日给她开窗关窗,只是每日午时总要抱着小白在桃树下玩耍,火红的降桃花瓣落在她的身上,笑闹间视线时不时瞟过屋里的女子。

她总爱叫她阿意,无论她如何纠正就是不改。

她也总爱以出门找毒虫的借口带她走遍巫族的大街小巷,山川河流,扯着她的袖子在她身边笑闹,在她累极了时扶住她的胳膊,问这问那,也问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给她介绍巫族的一切,以及她的一切。

即使她冷下心来不说话,她也会说:“阿意,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我问你你怎么能不答呢。”

毫无逻辑,可意天海没有办法,只要看到她那双微微泛着泪光的眼睛,就莫名地开了口。

她知道,她是装的,但无法拒绝。

......

从春衫到冬装,每一个节日,每一天,即使府邸破旧,即使家中的每一人都要为生计奔波,但云识每日都扬着笑脸,她会带着意天海搜集各种蛊虫制作各种蛊,然后卖出去,会和林嬷嬷她们做一桌子的菜共度喜庆的节日,会带着小白在桃树下玩耍。

即使桃树落叶凋零,树枝却终究长出了新芽。

可她,却无法再控制自己因为与小尼姑的接触而不断沸腾的心。

世人都说,人最是贪心,她又如何只甘于与她维持这样的关系一直到老呢。

她期望得到回应,即使是否定的回应,也好比漫长的煎熬要好。

于是她偷偷地打破了两人的约定,有时替她关窗后便会跑到寻闺阁找小络借书,顺便找她寻求建议。

最终,她考虑好了一个绝佳的时间向她坦白。

时至上元节,街道周围处处张灯结彩,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云识这日特意穿了一身红色襦裙,披上大氅,甚至细心打扮了一番,抿上胭脂。

小尼姑不肯换上新衣裳,她便只能给她披上一件大氅,又小心地系上,接着扯着她的衣袖将她拉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