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第2/6页)

“阮家不愿意收下我,爹娘和哥哥就赶过来将我接走,因为要回家了,我心里有点安心,就没那么急了。”

“我听得到爹娘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眼睛怎么样都睁不开,我又好着急……后来,我听到家里嫂嫂突然尖叫,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爹娘他们又来了。”

“他们好像都很害怕,一直冲我磕头,还让我不要生气不要祸害家里……我都听到声音了!”

宋延年看了过去,花彤说起这些事时,低垂眉眼,一手双不停的绞着衣袖。

虽然已经成僵,却还是那个豆蔻之年的女郎,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有着迷茫。

片刻后,花彤惆怅的叹了口气。

“他们说我死了,但是我身体的鼻子和眼睛还会流血……”

“后来,家里便找了个道长来,道长一直绕着我摇铃,那铃铛声听得我头昏昏的,再然后我就睡过去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有意识时,便是在愁牢山顶,棺木里黑乎乎的,她待得可着急了。

每次一急,钉在棺木里的那面八卦镜就会发出一道光。

光照后,她就又困了。

花彤小声的抱怨:“我都躺累了,胳膊腿还有后背老酸了。”

“那段日子,我觉得自己已经将这辈子还有下辈子的觉给睡完了……我再也不要睡觉了。”

宋延年:……

“姑娘,你那应该是一口生气和恶气衔在口中,在加上死的时辰不够好,化僵了。”

她说的着急,便是那股恶气。

“得亏你爹娘找的道长本事不差,又对你的遭遇心生同情,这才没有将你直接烧了,而是以愁牢山的山势去化你的恶气。”

不过,他也是有点不解。

按道理,在愁牢山的罡风之下,再加上这败椁的山势,这花彤应该是尘归尘土归土了,怎么还会站在这里呢。

宋延年:“在愁牢山上,你是怎么醒的?”

花彤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有东西在咬我的脚,我有些痛就醒了,再后来,就有风和光亮透了进来,我醒的时间便越来越长了。”

说起风和光,花彤的声音都放低了一些,目光里也有了一丝的缱绻。

原先活着的时候不觉得,后来才知道,原来,一直在她周围无处不在的风,还有那明亮的光,是那么的让人心生感动。

她便是靠着那微薄的光亮还有那丝清风,熬过了山顶的那段日子。

宋延年重复,“有东西咬你?”

花彤点头,“好像是老鼠。”

一开始她还有点怕,后来倒是盼着老鼠来,起码,那样棺材里热闹一些。

老鼠?

宋延年若有所思。

花彤有些惆怅,“大人,你是来收我的吗?”

她低落了片刻,青白的手绞了绞白袍上的袖布,片刻后,抬起头踟蹰道。

“那能不能等明日呢?”

“这断头还有断头饭呢,再给我一日时间行不行,拜托您了。”

宋延年回神:“恩?”

花彤朝宋延年看过来,一阵风吹来,将她的白袍子微微吹开了一些,露出些许雪白的发丝。

花彤解释:“前些日子我便和佑铭哥说好了,今日我们要去州城的万里街过七夕,听说那儿有一棵老树。”

“佑铭哥和他奶奶都说了,州城里有姑娘的人家,都得去上头挂一块红绸布……”

“挂了红绸布,以后便能够顺顺遂遂的。”

她真希望自己以后顺顺遂遂的,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也可以啊。

宋延年朝花彤看去。

这个当真是他见过最不像僵的僵了。

也许是因为愁牢山的山势,又或者是山上的罡风,亦或是棺内那镇邪化煞的八卦镜。

这个僵身上不见血腥也不见戾气,反而保留着她做人时的脾性。

说起红绸布,她有些绷的声音里,难掩怅然。

花彤迎着夕阳眯了眯眼睛,虽然阳光照在身上痛,但她还是贪恋这一分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