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3/5页)

他毫无愧疚和怜悯之意,凉薄至极。

后来换还是没换的,因为只要听说是要给分派去伺候赵瑾汶的小太监,全都伤了、病了。又有伺候赵瑾汶的,年纪稍大的太监强撑着爬了起来,总算是让赵瑾汶身边有人了。

所以嬷嬷和林翰林也不管赵瑾汶了,上下有别,不能管。

可是今日,赵瑾汶却坐得少见的端正,上头林翰林正说着:“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

下头赵瑾汶突然就扬声跟上:“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七情具。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丝与竹……”

被打断了,林翰林却不恼怒,反而挺高兴,赵瑾汶能朝下背,说明是他有学习的意思了:“殿下莫急,缓一缓。”

赵瑾汶不理他,还是丝与竹的念叨着。

林翰林便提醒他:“丝与竹,乃八音。”

“谁让你多嘴的!”赵瑾汶突然叫嚷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得厉害,然后他又低下头,“……乃八音。高曾祖,父而身,身而子,子而孙,自子孙,至玄曾;乃九族,人之伦。长幼序……长幼……”

赵瑾汶不背三字经了,转而背起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金生……”

赵瑾汶闭嘴了,可他的心里还是在动,他在不断的背诵各种诗词。

作为一个宅男,他幻想过穿越了要如何如何,怀着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心情,记录各种发明,背诵各种诗词。穿越者的成功,说到底靠的就是这些东西。

可现在他发现,这些被他作为依仗的东西,很多都开始模糊了。《琵琶行》《蜀道难》《赤壁怀古》《水调歌头·丙辰中秋》等等长篇辞赋,他就记得开头结尾,甚至只记得里头脍炙人口的名句。诗歌只还记得一小半,另外一小半明显已经前后混乱了。

他又开始想那些发明,他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教给顾辞久和段少泊的纺织机——他们是真的看不上那东西,还是……发现那个纺织机是错的,所以才说不要的?就是知道纺织机有错吧!所以他们一句话都不说,这是等着我哪天用了的时候,来看我的笑话吗?!

这就是段少泊说的——他也得记得啊。

原来赵瑾汶是赵书文,他过来的时候,是个青年,且赵瑾汶过来之后就想着法子把这些东西用汉语拼音记录了下来。但现在的他是赵瑾汶,胎穿,一个不是暴躁发怒大哭大闹,就是闭眼睡觉的婴儿,直到现在,三年过来,他要是再用暗语拼音记录,满篇的鬼画符,怕是让人以为中邪了。指望他隔三差五的回忆那些知识,用脑子记住?门都没有!

可任何知识都是需要复习的,大学三年高中的很多东西就遗忘得查不多了。他又不是顾辞久和段少泊这种魂灵强大,记忆力惊人的家伙。

一个人不自信的特点就是总喜欢自我怀疑,赵瑾汶发现有些忘了,有些记不清楚了,立刻就开始怀疑,他前头记住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记忆,而是有记错了还不自知的?毕竟他现在手头边没有电脑,不能鼠标一键就找到正确答案。

一点怀疑,全线崩溃。这些他自以为是的依仗,其实全都是错的,如果拿出来那只是当了别人的笑柄,可是不拿出来,他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林翰林刚有点生气,还自嘲自己:明知道这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他刚才竟然还一度对他抱有希望?

林翰林不管赵瑾汶,回头去专心教导赵瑾睿,且想着回头跟太子殿下说一说,实在是不能再把十六殿下跟这个十五殿下一块教导了,近墨者黑,十六殿下虽小,但已经有向学之心,影响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