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第2/3页)

“都是我的错。”敬渊不顾他的反抗,强行抱紧他,恳求道:“你怪罪我,惩罚我,都是我罪有应得。但我请求你,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我不会失望,我对你永远不会失望的。”

令仪深陷在这副熟悉无比的怀抱里,连指尖都在发颤,他死命推了敬渊好几次,可每次都被摁回去。终于,他没有力气再挣扎了,虚弱地枕在对方肩上。敬渊的骨架子十分高大,人却很瘦,肩胛上一块突出的骨头完整地嵌进他的脸颊里。照片中的这个人不是这样的,照片中的敬渊健康又漂亮,眼睛里有热烈温暖的光——那时的他是快乐的,远远比现在快乐。

意识到这件事后,令仪的鼻尖泛起一道强烈尖锐的酸楚,眼前的一切都晃晃荡荡地扭曲了,喃喃地说:“他从没有像我一样的失态过,是不是?你眼中的他,应该都是美的、好的、令人愉快的,总之和刚才的我没有一点关系。没有这张脸,我和他也没有一点关系。你不爱我,所以你时时刻刻都那么难过,真可怜,你明知道我不是他。”

敬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在微微地颤抖,他哭了。

这样一个骗子,这样一个可恶的骗子,照理说,令仪应当立刻杀死这个骗子。他要杀死这个人是很容易的,而且拥有充分的理由,没有人会因此怪罪他。

他一把将对方推开,拉开/房门,唤来几个打手,指着敬渊道:“把这个人押下去关好,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他出去。”

打手们惊愕地看着他,又看看敬渊,令仪喝道:“没听到我的话么,把他押下去!”

这群人终于动起手来,犹犹豫豫地抓住敬渊,把他往外拖。敬渊挣脱不开,在门框上扒了一下,大声叫他:“令仪,别在这时候丢开我,你会有危险的!”

“你太高看自己了。”令仪背过身去,面无表情地开口:“真以为没有你,我就做不成事了吗?”

敬渊挣扎不休,最后仍是被带走了。房间里终于寂静下来,令仪慢慢走到镜子前,雪亮洁净的镜面清晰地印出一张脸。他仇恨地瞪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仇恨地瞪着他,就这么默默地看了许久,他陡然握紧拳头,用尽全力朝镜子砸下去。

一道沉闷的响,鲜血和着裂痕同时在四分五裂的镜面上绽开,大大小小的银亮碎片泻了一地。令仪的脚下映出无数个小小的令仪,那无数个小小的令仪蹲伏在地上,脸孔埋入鲜血淋漓的掌心里,形成无数个伤心欲绝的映像。

日头高照,尚英铁青着脸,抱起双臂坐在汽车后座上,身旁是战战兢兢的老佣人。趁着令仪与敬渊争执时,他悄悄溜了出去,没料到这老佣人竟也跟了上来,一叠声地问他该怎么办。尚英当下改变主意,决定带上这个人去珑园一趟,好好问问何凌山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佣人不住地打量他,尚英被看得很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对方被他不客气的腔调吓了一跳,很久才嗫嚅道:“我……我是不是害了六少爷?”尚英仰倒在靠背里,哼道:“你不是都看见了么。”

“我对不起六少爷!”老佣人愁苦地跺了跺脚:“我也不知道,璧和少爷怎么会变成那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尚英没好气道:“我比你还想知道呢!”

待司机把车停在珑园门口,尚英一把提起那老佣人的衣领,拎着他闯了进去。门房见是他,倒问了一声好,尚英没有搭理,一路走到正厅外,才对那里的佣人道:“去把你家小少爷叫来,我有问题想要向他讨教。”

他在温家也算是一名熟客,那佣人还算听话,答应着便去了。没过多久,就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沿着小径往这里走,他们是同样的打扮,穿衬衫长裤,袖口卷到手肘上,裤腿湿淋淋的,也不知去干了什么。临近门前时,走在后面的青年笑着说了句话,把手臂搭在身前人的肩膀上,给他看自己的掌心。对方蹙起眉,凑近去闻了闻,表情半信半疑的,很快又把他的手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