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这一晚温鸣玉究竟几时走的,珑园里竟然没有人清楚,问许瀚成,许瀚成也说不知道。早餐时,何凌山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甜面包,咀嚼几下,苦恼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个人。把温鸣玉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固然十分快乐,但让对方长久的有家不能回,偶尔回来一次,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就是他的不应该了。

许瀚成陪着他一道吃,等何凌山抽出餐巾抹了抹嘴,才道:“小少爷,昨天袭击你的人,身份已经查明了。”

何凌山道:“这么快?”

许瀚成不以为意的一笑,解释说:“昨天我带来两班人,让他们进林子里仔细搜查,果然生擒了几个歹徒。我连夜审问过一遍,其中有两个软骨头,吃不住招了,说是晋安几名烟贩子联合起来雇用的他们。刚刚底下的人送来消息,查到的与他们的供词相符合。我已派人立刻赶去晋安逮那几只不长眼的兔崽子了,倘若顺利的话,当天就能有结果。”

他做了温鸣玉几十年的左右手,处理起这些事情来,简直驾轻就熟,完全不需要主人操心。何凌山点点头,伏在桌上思索片刻,又问:“许叔,我昨日的行程,都有哪些人知道?”许瀚成点了几个大干事的名字,道:“你忘了,昨天码头有批货到得晚,急着找地方安置。他们几个当天下午专为此事找上门来,急得不得了,知道你不在才走的。”说完,他神色一变,压低声音问:“怎么,您怀疑内鬼在他们之间?”

“先去问问孙老板。”何凌山按着桌沿起身:“路线图是温咏棠泄露的不错,可是事后我父亲问过他,调换货物一事,他并没有经手。能做这番手脚而不为人知的,必然不是什么小角色,先从这几人身上查起,总比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好得多。”

一切果然如许瀚成所说,下午一点多时,派去晋安的人便打电话来通报,说是那几名指派杀手的烟贩子都抓到了,今夜就能把他们带回燕城。等人送到后,何凌山亲自去了一趟,那几人被关押在秋岳公馆的地下室里,因为手足被牢牢缚在一起,横七竖八摊在地板上的模样活似一只只肥硕的青虾。

用脚尖挑起其中一人的脑袋打量几眼后,何凌山一脚把他踢开,慢慢在几人身前走过一个来回,对身后的打手道:“我和他们聊几句。”

打手应了声是,一一扯去他们口中的布块,几人嘴巴刚刚重获自由,有人求饶,也有人破口大骂,一时七嘴八舌,聒噪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何凌山皱起眉头,伸出指头点了点那几个叫骂不休的,道:“都处理掉,我不需要这许多张嘴回答问题。”

被他点中的烟贩子们登时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双目圆瞠,不可置信地一齐望向他。待到打手上来拖拽,他们才一改怒容,扯着嗓子直喊饶命。何凌山并不理会,只把目光投在剩下的几人身上,淡淡地问:“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们,不知各位愿不愿意为我解惑?”

“愿意、愿意!”其中一名瘦子抢先出声,一面说,一面不断朝何凌山磕头:“先前冒犯您,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才干出这等昏了头的混帐事。往后倘若我还有一条命在,必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德,我说的都是真话、都是真话,何老板,求您开开恩呐!”

待这瘦子涕泪满面,把头都磕破了后,何凌山才开口:“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可以考虑让你活命。先告诉我,你们雇凶杀人,是否是受了谁的指使?”

不等瘦子开口,另一个躺在角落里的烟贩子便抢先答道:“没人指使我们,绝对没有!是他——”他拼命用眼神示意那个瘦子:“都是他,他挑唆我们几位兄弟,说温家一倒,往后就大有生意可做,我们才决定动手的。您问问其他人,他们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