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2/3页)

温鸣玉靠在椅背上,亦微笑回应:“我只不过邀请了一位女伴来赴宴,何以就要牵涉到婚嫁呢。”

胡立昆短暂地审视了那美艳的女子一番,扭头对左右道:“这位不是冯小姐吗?我在我家老四购得的电影杂志上,常常见到冯小姐的面孔,今日有幸见到真人,果然比照片要出色许多。冯小姐与世侄凑在一起,可真是一双璧人啦。”

他们的调笑声远远地传到何凌山耳中,仿佛是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一寸一寸地向下拉扯。何凌山并没有跑远,他藏在相距那一处不远的露台上,纱帘让温鸣玉变成了一道朦胧模糊的影子。何凌山本以为自己见到对方一面,就会像是久旱的人得到一杯水,能暂缓他喷薄待发的相思。但当真相见了,他才发现那杯水里掺满糖汁,他饮下了一杯,得到满腹的甜意,可喉咙却比先前更加干涸,单纯的观望已经无法再满足他。何凌山想要触碰对方,拥抱对方,做一些对方不允许的过分举动,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这些念头在何凌山脑中转来转去,然而他没有挪动半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他的胃痉挛着发起烫来,迫切地想要填进一些什么,何凌山已经数年没有尝到过这种滋味。

他焦虑地在露台上转了几圈,抓起围栏上一把新落的雪,将它凑到唇边,又止住了动作。

雪渐渐在他掌心化开,一滴一滴地沿着手腕往下淌,何凌山最终将它们一把丢开。他刚转过身,陡然发现露台边的纱帘被掀起了一角,一名拥着狐皮大衣的女子正站在那里,手中捏着烟盒,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在偷看你,只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两人对视半晌,冯曼华抢先漫不经心地道了歉。她走到露台边缘,拔下自己的手套,拈了一根细长的烟咬在唇间,又抬起双眼望了望何凌山,随即抛给他一盒火柴,道:“劳驾,帮我点火。”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仿佛差遣男人替她做事是理所当然的一般,尽管有些傲慢,但她生得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何凌山略一思索,打消了不理会她的计划,替她点燃了香烟。冯曼华抚平大衣腰侧的褶皱,侧身靠在阑干上,一面抽着烟,一面用目光在何凌山脸上流连。何凌山不太喜欢她直白的打量,但终究是忍受下来了,他问道:“你是胡先生的亲眷,还是他的朋友?”

他使了一点心机,不问她是谁,单单要追究她的身份。如若对方否定,多半也只会牵扯出她与另一个人的关系来解释。冯曼华吐出一口烟,倏然对着何凌山笑了一笑,反问道:“你不认识我?”

何凌山冷淡地回应:“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冯曼华仰起头,玩味地打量他,片刻后才道:“可我觉得你似乎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她又抿了一口烟,歪着头笑道:“你这一张脸,见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像你这样漂亮的男人。”她顿了顿,像是记起什么,改口道:“错了,应该算作第二次。”

凭借前几日看到的那则新闻,何凌山想都不用想,很快就猜到第一位是谁。这句话像是在他被烈火烧灼的心口上浇下了一勺油,何凌山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他迅速转过脸去,许久之后,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又好奇的语气,出声问道:“是吗?第一位是谁?是……和你关系很好的人?”

冯曼华弹了弹烟灰,狡黠地回答他:“无可奉告,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谈论自己的私事。”

说完“私事”二字,冯曼华看见何凌山顿时变了脸色。她是演员,尤其善于观察他人的表情,眼前的年轻人宛如乍然被夺走了所拥有的一切,像是在生气,又像是极度的灰心,无论是哪一种,出现在他的脸上,都是很惹人动心的。冯曼华将烟掐灭,抱起双臂,好奇地问:“你真的不是我的影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