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页)

怀抱着这样的疑虑,最终他还是走出了北苑。刚路过正门时,忽闻一道清脆的嗓音欢快道:“五小姐回来了!”

这句话旋即引发了好一阵热闹,许多佣人往外面赶去,长长短短的叫喊混杂着汽车喇叭的声音,排场倒与温鸣玉归家时相差无几。盛欢对“五小姐”这称呼有些好奇,便驻足观望了一阵子,看见挤在大门外的佣人散开了,一阵咯哒咯哒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有名苗条高挑的女人被前前后后簇拥着,朝他的方向走来了。

这女子年纪很轻,长发盘起,身穿雪青色旗袍,肘间搭着大衣。她有双弯月般的黛眉,眼波似水,仿佛是带着几分幽怨的,但一露出笑容,面庞立刻宛如一朵灼灼盛开的白芙蓉,极为的明艳。

与管家说了几句话,女子忽然一扭头,看见了站在廊柱后面的盛欢,脚步一停,指着他好奇道:“那是谁?”

管家也发现了盛欢,对着他微微皱起眉毛,有些不悦似的,很快又换上笑脸,向女子回答:“五小姐,他是少主人的孩子。”

那女子啊的一声,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盛欢无端成为他们关注的焦点,感到十分不适应,当即后退几步逃走了。他这举动颇有一些失礼,管家尴尬道:“小公子怕生,见了您不好意思呢。”

“到底不是三哥管教出来的人。”女子笑了笑,倒像是已经洞悉了盛欢的来历似的:“让下人把行李放到我房里,你带我去见一见三哥吧。”

温老先生共有五个子女,老大横死,老二夭折,老四死在了亲兄弟手里,仅剩下了温鸣玉与温佩玲两人。不过这五小姐惯来不太恋家,她常年在云港居住,只在年关才会返回燕城,与兄长自然也亲近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疏远并不代表他们的关系有多么的坏,却是两兄妹之间的默契。温佩玲深知她的哥哥从小就有一颗捂不热的心,自己天天在他面前打转,反而会招来厌烦,便自发地迁居去往另一个城市。她在云港成日花天酒地,男性朋友多不胜数,背后又有兄长的权势撑腰,自然便乐不思蜀,半分也不愿回到家乡。

温佩玲看见长兄的时候,对方正在会客室与两名下属交谈。大概是过年的缘故,温鸣玉难得喝了些酒,没有骨头一般靠在沙发里,拈着一枚空盏慢悠悠地把玩。这在常人身上显得十分懒散的姿态,由温鸣玉做来却有一种殊异的风流,使温佩玲不禁生出了久违的慨叹:这样好看的男人,可惜是她的亲哥哥。

发现走进来的温佩玲,温鸣玉仿佛分毫不感到讶异,只微微的笑了。笑容既不亲昵,也不热络,可“身经百战”的温佩玲被那双深邃的凤目一瞥,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双颊也少女般泛起红晕,小声嗔道:“三哥,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温鸣玉笑道:“我该不该把这一句话当做是夸赞呢。”他挥了挥手,身后两名男子便向他鞠躬行礼,转身一同离去了。

这许多年过去,温佩玲依旧有些害怕与这位兄长独处。她款款入座,从温鸣玉手里接过一杯茶,玩笑似的道:“怎敢劳动您大驾,这样久没见,该是我向三哥奉茶才对。”

在这主与客一样的气氛里,温鸣玉作为长辈,还是简略地询问了几句小妹的生活近况。温佩玲不敢在三哥面前大谈自己的风流韵事,但除了这些事,她也无话可讲,于是主动扭转话题:“咏棠不在吗?”

提及咏棠,温鸣玉的笑容终于略微真切了一些,答道:“他闹了我一个早上,现在估计在院子里,说是要去堆雪人。”

对于这名侄子,温佩玲其实有着与许瀚成一样的忧虑,兄长是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教出的孩子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而温鸣玉自身也毫无娶妻的打算,那父辈与他耗费心力打下的江山,究竟要由谁来继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