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盛欢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哪里都是朦胧的一片。他的全身烧得厉害,皮肤稍一与衣物摩擦,便有强烈的酥麻从那处一直蔓延到指尖,有人压在他身上,反复抚摸他的脸颊,笑嘻嘻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正当他昏沉之际,忽闻壁上的挂钟咚咚咚地响了七下,每下都像在他脑袋里轰鸣一般,猛地震回了他的意识。

盛欢打了个颤,目光重新有了焦距,发现自己正平躺在沙方上,眼睛正对着紧闭的窗户。

室内与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几点灯火,已经是晚上了。

何先生没有察觉盛欢的清醒,正埋首在他肩窝里又亲又嗅,盛欢的衣扣已经全部解开了,下摆被对方猴急地推到胸前,露出一大截洁白柔韧的腰肢。当何先生冰凉的手掌从他背后抚上去的时候,盛欢喉头一阵紧缩,险些吐了出来。他强忍着恶心,轻轻把手搭在对方腰间,往那把枪摸去。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拨开皮扣,握住了枪柄,眼看马上可以拔出来,不料何先生像是觉察到一般,猛地抬头看向他。

盛欢立马轻轻哼了一声,半合起眼睛,作出一副迷离的醉态。

对方被他骗了过去,又低头在盛欢腮边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道:“小盛,你可真好看,迷死我了。”

就在此时,盛欢一把拔出何先生皮套里的手枪,闪电般坐起,拧住他的手臂扣在背后,枪管狠狠一顶对方的后脑勺,低声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何先生哪里想到他还会有力气反扑,当即张口想要呼救,嘴里却被盛欢塞进一团绒面的沙发罩。

少年修长的手指钳子一般掐住他的下巴,何先生只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痛的呜呜叫唤。盛欢迫使对方仰起脑袋,与他四目相对,他的面容仍有情潮未退的薄红,一双眼睛却森然冷厉,杀意几乎要从中满溢而出,像极了一头露出獠牙的野兽。

脑袋被冷冰冰的枪管抵住,何先生害怕走火,腿都哆嗦了起来,忙对盛欢拱手作揖,摆出求饶的姿态。

要是他没有被下药,用何先生作为人质闯出去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但现在盛欢两条腿都软得如同棉花一样,拿住何先生已经用光了他所有力气,就算闯出去了也不能跑远。他思忖片刻,对何先生道:“叫一个人进来,如果让我看见第二个,你就去死。”

他的脸色活似地狱阎罗一般,何先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闻言不住点头。

盛欢用何先生的衣物将他牢牢缚住,拔出了他口中的东西。何先生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了两圈,却见盛欢的手指下移,扼在他的喉咙上,便迅速把还未出口的大喊咽了回去,拔高嗓门叫道:“冯五,冯五,你进来一趟。”

何先生有心使诈,喊的是保镖中身手最好的一位,想借他来制服盛欢。下一刻,盛欢把他口中的绒布堵了回去,自己悄悄来到门后,等待另一人的到来。

院子里有人答应一声,随即门被敲了敲,那人道:“何老板,请开门。”

盛欢拨开门栓,慢慢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一名瘦高男子走了进来,恰好与沙发上被捆成一只粽子的何先生两两相望,不由怔了。

冯五反应奇快,立即反手朝身后抓来。盛欢矮身避过,提膝往对方腰间一撞,不想冯五受了他这用尽力气的一击,身形竟然丝毫不动,反倒抓住他的腿,生生把盛欢拔起,作势要往地下摔去。

危急之际,盛欢抬起另一条腿缠上冯五的脖颈,腰身使力,翻身骑上了对方肩头,把枪指在冯五太阳穴前,冷喝道:“不许动!”

冯五看见枪,显然吃了一惊,没有再动作。他怀疑地瞟向盛欢,见盛欢衣衫不整,玉面含春,与富贵人家豢养的娈宠并无区别,便也没有那样忌惮了,笑道:“小兄弟,你知道怎样用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