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和你称兄道弟

江弛予当然不是跑出去大哭一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负气离开,他若是一走了之,这口黑锅铁定就扣在他身上了。

被人倒屎盆子的事,他从小到大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早就不在意,大不了离开这个破地方就是了。

但他回想起郁铎下午的那个眼神,一下子就犯了轴劲,偏要好好留在这里。

离开生活区之后,江弛予沿着路灯往前走,一直走到仓库附近才停下来。仓库紧挨着施工作业区,最近不赶进度,入夜之后这片区域格外安静。

夜里十二点,生活区最后一盏灯熄灭,到了这个时间点,四毛他们应该早早收摊回去睡觉了。

但江弛予没有回去的打算,他倚在一堆半人高的加气块的后面,密切地注视着仓库的情况。

仓库的监控迟迟没有修好,李大能带头闹事不肯参与巡逻,现在又有自己这个替罪羊。老话说有钱不赚王八蛋,这么好的机会,小偷还是有铤而走险继续作案的可能的。

与其回到宿舍给别人找不痛快,最近这几天不如就守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自证清白。

春分之后,天气逐渐转暖,但三月底的夜晚依旧不能小觑。冷风呼呼地刮着,带起了地面上的砂石瓦砾,不费吹灰之力就穿透了江弛予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

他将前襟的拉链拉到下巴处,又动了动冰冷的手脚,移动到了背风处。

然而就在这时,挖土机后面清楚地传来了几声脆响。

这几道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十分清晰,乍听之下像是有人一不小心踢翻了什么东西。

江弛予心里警铃大作,立刻警惕了起来。他略微直起身子,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中的那台挖机。

又是一阵冷风从楼体之间穿过,下一秒,江弛予就看见几段空心管被风一吹,接连滚落在地。

看来那里并没有人,是风将原本就没有垒好的空心管刮落了下来。

江弛予又集中注意力认真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对面再无动静后,他才收回视线,重新靠回在加气块上。

接下来的几天,江弛予都会到仓库附近守夜。他原想自己接连数日彻夜不归,郁铎肯定会来盘问几句。谁知郁铎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有几次江弛予清晨回来,房间里都不见他的人影。

江弛予也不可能主动找郁铎示好,于是两人偶尔碰面,都默契地把彼此当作一团空气。

好在陈力后院着火,暂时没心思寻他麻烦,给江弛予留下了一点给自己翻案的机会。

一连几天,工地上风平浪静,终于到第五天的时候,有人按耐不住了。

当时江弛予正经过一片堆放模板的场地,这天晚上风特别大,吹得盖在上面的篷布上下翻飞。江弛予在猎猎风声中,听到了一小串不易察觉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时有时无,时隐时现,显然是经过刻意遮掩,不可能是哪位工友半夜睡不着起床散步闹出来的。

其实前几天夜里蹲守时,江弛予就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可能还有其他人,但那个人的存在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明显。

想来是江弛予一连守了太多天,将对方的耐心耗完了。

于是江弛予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快到仓库时,他忽然往边上一闪,隐进了矮墙后的一小片阴影里。

江弛予躲在暗处,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果然在几秒钟之后,有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江弛予没有放过的道理。他看准时机,主动出击,猛地冲出去将人扑倒在地。

岂料对方是个横的,突然被人袭击也没有吭声,一出手就是一个又快又狠的锁喉。江弛予抬手抵挡,险险阻截了他的攻势,反手一记锁腕压肘。

两人就这么在黑暗里连过了好几招,直到风吹开了篷布的一角,天光从外面透了进来,江弛予才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