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我来(第2/3页)

在郁铎的注视下,江弛予动作麻利地收拾完了一张桌子。他将餐盘收到归置处的同时,把一只客人不要的汉堡收了起来。

那是一块别人一口都没动过的汉堡,甚至连包装纸都没有打开过。

这一幕窗外的那个人一定是看到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毕竟对他而言能活着就已经足够。他无所谓那个人会不会进来找他翻旧帐,也没有心思去顾及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究竟是厌恶还是鄙夷。

江弛予收拾完第三张桌子的时候,窗外的小三轮上已不见那个人的踪影。在店员稀稀拉拉的 “欢迎光临” 声中,一道人影来到自己面前。

郁铎刚从工地里出来,口袋里装着卷尺,腰上别着头盔,脚上还穿着一双劳保雨靴,黑色羽绒服上满是泥点子。他这身打扮一进门,就引来了客人的侧目,一看就是游走在各个工地的流氓混子。

郁铎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子,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踏进这个两片面包夹着一块肉就要卖十多块钱的地方。

郁铎再见江弛予,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而是来到他面前道:“这是另谋高就了?”

江弛予听出了郁铎话中的嘲讽,他没有搭理他,转身来到另一张桌子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 郁铎不依不挠地追了上去。

江弛予这才放下餐盘,指了指椅子上自己的所有家当:“你都看到了。”

郁铎怎么会不明白,他不过是在明知故问。郁铎刚进门的时候,确实是想好好奚落这小子一番,但话一出口又突然没了兴致。

这个城市里有太多漂泊无依的人,家里的一盏灯,头顶的一片瓦,对他们而言都是奢望。就连郁铎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郁铎上下打量了江弛予一圈,问:“你今年几岁了?”

江弛予不知这个人又想做什么,但还是如实答道:“十七。”

不出郁铎所料,这个孩子果然还没有成年。

“叫什么名字?” 郁铎又问。

郁铎冷硬的态度让江弛予想起了警察录口供的那个晚上,但他不是太在意,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郁铎也没有继续问他 “江弛予” 这三个字要怎么写,想来也不大关心。他想起了那天白布下那只没有血色的手,于是问道:“那天的那个人… 真的是你妈?”

江弛予点了点头。

没由来的,郁铎觉得这小子这次没有骗他。

“你的家人呢?” 郁铎问。

江弛予顿了顿,答道:“我没有家人。”

江弛予这句话半真半假,他在 H 市其实还有家人。江弛予从小就没有父亲,一直跟着江小青生活。现在母亲死了,他就成了孤儿一个。

江小青死后,舅舅为了夜总会那点赔偿金,成为了江弛予的监护人。江小青的这个弟弟也不是什么好鸟,好吃懒做,赌博成性,一家五口靠着舅妈微薄的薪资过生活,自然不会对江弛予这个便宜外甥有什么好脸色。

冷言冷语是家常便饭,时不时还会拳打脚踢,春节期间舅舅酒后又动起了手,江弛予不愿再忍受,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

郁铎料想这小子没有说实话,但他也无所谓。郁铎偏头思索了一番,伸手拎起了那只半新不旧的行李袋:“跟我来。”

“你要做什么?” 江弛予瞬间警惕起来,他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袋子的另一头。

郁铎转身看向身后如临大敌的男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松了手。

“你都破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被我骗的?” 郁铎笑容中有几分嘲讽,说完,他不等江弛予反应,扭头就往店外走去:“我那里有地方可以落脚,想来就跟上。”

于是江弛予就这么带着自己的所有家当,坐上了郁铎的三轮车后斗。

车后斗里堆满了水管配件,郁铎将四处散落的不锈钢弯头拢成一堆,勉强给江弛予腾出了一个空位。